第37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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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好近。魏北看得好清晰。金属机腹泛着光,鸟腹羽毛亦泛着光。它们从他的头顶经过,轰隆隆的、叽叽喳喳的。其实声音听不太清晰,但魏北可以想象。
天很高很远,是锦官城少有的蓝。云朵似奶油,大块大块地漂浮。
这是一个漫长下午,魏北数着过路的鸟,也数着过往的飞机。他快忘了时间,年轻人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身形被窗外巨大的城市景观衬得单薄。
白衬衣罩在身上,却没罩住心跳。
很久很久,魏北依然能想起那天的心跳。紧张的,害怕的。他听不见沈南逸和单伍在谈论什么,也不晓得他们会不会在下一刻进门。
忐忑的。魏北竟无可挽回地发现一个事实,他不愿沈南逸看见。不要当面看见。
而他心里的逆反又在作祟叫嚣。
这究竟是怎么了。
魏北手指夹烟,盯着白天变黑夜。华灯又上,城市一片璀璨。浮华璀璨下,肮脏与人性奔流。
好不热闹,好不快活。
沈南逸就在楼下。这个现实如当头喝棒,叫他清醒。
魏北避不可避地开始思考,他到底是不是只要机会。如果是,这一阵阵心慌,又是为什么。
人间四处都有风,有人活得像一阵风,有人死后如一阵风,有人本身就是风,抓不住。魏北曾想让自己活成如此,他唯有偶尔在霍贾面前,才会露出二十几岁该有的肆意潇洒。才会讲一些不成熟的话,比如吃喝玩乐旅行购物。
喜欢谁就给谁打电话发短信,被人拒绝也可以哭着闹着在夜店买醉,第二天又原地复活地重来来过。
霍贾说我们这种人,没这个命。
魏北问他,我们是什么人。
霍贾说,你这个问题上升到哲学高度了。我没那知识,解释不了。
魏北想活成千万大众那样,平平凡凡。可他不是,他与别人不一样。尽管这话听来自大,又很俗套。
玻璃窗外夜幕降临,魏北不知道沈南逸什么时候离开,也不知道单伍什么时候离开。
烟头扔了一地,烟灰抖了一地。魏北哼着歌,披着单伍的衬衣。
疾病可以通过性传播,精液可以通过性传播,欢愉可以通过性传播,那么爱呢。
爱情能不能通过性传播。
魏北离开阁楼前,并没想通这个问题。不过无所谓,他要去奔赴他的未来了。
手机里静静躺着一条信息,来自沈南逸:明天与王克奇聚餐,城北锦城酒店,包厢天龙泉。
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我的。。。。。。欲”
,原句是:我的情欲大,纷纷飘下。缀满树枝窗棂,唇涡,胸埠,股壑。平原远山,路和路,都覆盖着我的情欲。
作者在这里省略中间部分句子,最后一句改为:都覆盖着我因你而起的情欲。
第三十章
——故事的结局,其实从一开始便注定。
——他感觉自己无所不能,又一无所有。他渐渐破碎在金色阳光下,滚烫光源使他睁不开眼,那里有理想国,有着数代人为之奋斗的奖杯。膝盖是僵硬的,也是软弱的。他瞧着猎猎野火与燃不尽的草原,这是他最后一次挺着脊梁,一步步迈向他想要的王座。
——风在抖动,云层抖得更厉害。天幕即倾,他内里的世界也快倾倒了。这是他最后一次挣扎,从此与过去的高傲一刀两断。
——他将换个方式存活下去,他感到生的力量在血液里翻涌,他感到自由。
——他也从此失去了自由。
凌晨四点,沈南逸写完最新章节的倒数几段。他手里攥着钢笔,指节因长时间写作而稍有酸痛。抬起的手腕未落,向后翻折着趋近四十五度。他一遍又一遍地审查段落,嘴里念着,顾不上手腕轻微颤抖。
无框镜片极薄,轻轻架在沈南逸的鼻梁上。镜片之后眼神下垂,专注地盯着纸页,充了少许血丝。
书房静谧,唯有一盏台灯明亮。沈南逸确认无误,才缓缓撂笔。他手侧的烟灰缸内,烟头堆积如山。咖啡早已见底,除光源所及之处,一片漆黑。
沈南逸叼着烟,往后靠在椅背上。夏风从身后大开的窗户外吹进,一股一股地撩动他头发。沈南逸顺着两边额角处,把发丝全部抹向脑后,露出利落眉眼,沾了点疲惫。
他仰靠椅背,脑子里过一遍方才写的新章节,再用手臂压在眼睛上。昏黄光晕罩着他脖颈以下,脸与眼都埋在阴影里。
良久,沈南逸念了一句:这是他最后一次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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