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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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发生时苏青已经是有些资历的模范老师了,老教师以更老道的口吻宽慰她,现在的孩子太脆弱了,这不是个例。
官方统计当前高中生抑郁测出率高达百分之五十,具体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没有人说明。
在南方培训机构任职的老同学曾发出邀请,苏青答应去试试看,一直没找到机会,如今也没有机会了。
挣钱的方式还有很多,苏青在老乡介绍下进入夜场。女公关卖酒拿提成,客人一单消费达到三千块,可以锁定一个女公关陪玩一晚上。一开始苏青并不能开单,直到放开了。客人希望她喝酒,便喝酒,客人希望她吸烟,便吸烟,客人希望她大笑,她便在眩晕的灯光中放肆大笑。
形形色色的男人围绕,有人施舍一只名表让她上车。她笑着拒绝,男人也笑着说我就喜欢你这股劲。她再度拒绝,一连好几个夜晚,男人变了脸色,抓起她头发往卡座玻璃桌砸,大骂出来卖还装。
血从眉尾滑下来,感觉不到痛。她撑着几近弯折的指关节起身,用还能发力的无名指与小拇指扯了扯包臀裙,诚恳道歉。
后来换了一个场,没再遇到这样的事,但也差不多。
人们说干夜场是挣快钱,苏青确是来挣快钱的,大把大把的钞票,那么诱人。她计划考证书,等有了稳定的工作,再准备别的考试。贫穷的奖学金女孩,唯一的优势只有考试。
即将入职一家财务代办公司的时候,苏青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049是喜欢这个人的,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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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接到电话的还有孟叙冬,大姑打来说,苏伯伯死了。
死在了初雪的街头,脱得赤条条的。遗体整容师说这叫反常脱衣现象,太冷的时候,反而会有很热的感觉,喝了酒的人皮肤血管扩张,反应更强烈,才会脱衣服。
冰冷的北方,每年都有这么死的人。苏伯伯让人救回来了两次,这回没辙了。人们背地里议论,出事前两口子吵了架,苏伯伯被赶出了澡堂。
也有很多人觉着,他老婆早就不该管他了。当年工地出事,苏伯伯和孟家分家,拿了一笔钱要上省城五市场做生意。生意没做成,欠一屁股债。他老婆还,还不完的女儿接着还,欠了还,还了欠,到最后买酒的钱都是用信用卡套现。
但没人觉得苏伯伯是窝囊废,即使心里这么想,也都藏着不说。大家都觉得他太苦了,他们一家子太苦了。他经常请人到澡堂洗澡,到大马路啤酒屋喝酒。别人家有困难,他第一个站出来筹集大伙儿帮忙。
这么多年,孟家的人心里藏着对苏家的亏欠。孟叙冬去了澡堂,去了殡仪馆。吊唁苏伯伯的人很多,在哀乐里谈笑风生,苏青也笑着招待他们。
大姑进了灵堂,没有声张,在苏南照看的吊唁金登记册上签字。苏南不认识她,旁的人认识,大家议论起来。艾秀英推搡她,一语不发。
大姑失落地走了,和老孟打电话,两个人吵起来。孟叙冬在殡仪馆待了一个通宵,第二天早上离开,晚上下工了又过来。
苏青偶尔会从灵堂出来,在昏暗的建筑角落独自徘徊,偶尔手上玩着一张糖纸,偶尔走向路灯,伸手捉飞舞的雪花。她穿得很单薄,头发披散着,不能轻易看到她脸庞。
孟叙冬已经戒烟很久了,没忍住,摔上车门去外头买了包烟。真他妈操蛋,他好想抱她,想得快疯了。
澡堂家的男人走了,不是件好事。澡堂附近的老厂区在改造,工地上多的是肖想女人的男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坐在澡堂里,他们一窝蜂地就去了。
孟叙冬的工程在新区,和工人们住集装箱宿舍。打那以后,搬进了老街招待所。每天下工,不管早晚,他都兜圈从澡堂那条路过。
苏青不是那个中学女孩了,知道该怎么和这些人打交道。每天晚上她送迎客人,锁好澡堂的大门,日子安稳。
那天发小一起打牌,美美八卦她家婶子给苏青介绍了个相亲对象,两个人处得不错,应该是要成了。
他们感叹,她爸才走,她妈就这么急不可耐地把她嫁出去。有人问美美,苏家要多少彩礼,美美表示不知道,这个话题便到此为止。没有谁真正关心。
孟叙冬是看着苏青一次又一次离开县城的,以为她不会留下来,更没想过她会和县城的男人结婚。
苏家姐姐说过,小青要飞得很远很高,他们配不上。
孟叙冬又开始吸烟了。
干爹的马仔来堵他,他承认他缺德,故意把麻烦带到了澡堂。真他妈可笑,她竟然说那个警察是她对象。更可笑的是,她有了对象还想和他上床。
她在电影院那十分钟,他在工地的尘埃里耳鸣到眩晕。他已经知道了,她在别的男人那儿不如意了,就来找他。
他妈的他就是她的抹布。
孟叙冬觉得苏青对每一个人都很不错,除了他。他绝不会对她好的,可谁叫她成了他老婆。
是男人就不能不对老婆好。
他老婆心里没他,无所谓,过日子而已,正经人谁结婚了还谈情说爱。吴彦祖和老婆人到中年都没了激情,他们年轻,多少强点儿。
他们好的时候做,吵的时候也做,但他非常不喜欢她在难过的时候和他做。她搞错了慰藉的方式。
人难过的时候,应该吃饭、睡觉、看电视,甚至干活儿都行。
现在他老婆很难过,他们头一回没有做,只是说话。
一个钟到了,他老婆睡着了。孟叙冬靠在床头坐了会儿,拿起手机出门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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