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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没有皇上的手谕,任何人,哪怕是皇后,也不能擅自进入。宫中还有传言,说进入那里的嫔妃,就犹如进了鬼门关,离死不远了。
薛灵芸度日如年。
有时候望着四周高高的宫墙,看着面前巴掌大的地方,有杂糙,蜘蛛网,烂木头,碎石,甚至是蝙蝠老鼠,薛灵芸也开始感到绝望。也许已经没有人能解救她了。也许很快她就会得到三尺白绫或一杯毒酒。她恐惧,疲累,麻木,没有任何表qíng。
就连悬空的明月,都只在她目不能及的地方挂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某天,高高的围墙外起了风,墙头的杂糙恣意摆动。薛灵芸仿佛看到深黑的人影,像落地的纸鸢。她以为自己生了幻觉,却帖一个声音在唤她:&1dquo;薛昭仪——”她猛然定睛一看,来者竟是苍见优。
苍见优的背后还匿着一个人,将身影藏在月光照she不及的yīn暗角落。
&1dquo;那是谁?”
薛灵芸愕然地看着苍见优。苍见优眉心一皱,道:&1dquo;是三王爷。”
三王爷?三王爷曹植?薛灵芸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黑暗中的影子便走了过来,道:&1dquo;是我。是我请苍将军带我来的。”一直以来,曹植在薛灵芸的面前都没有自称咕侯爷或者本王爷,就是极普通的一个我字,亦表明了他不但丝毫没有架子,也相当地看重薛灵芸,甚至将她当成了知jiao好友。
薛灵芸连忙俯身行礼:&1dquo;见过王爷。”曹植伸手相扶:&1dquo;不必多礼。”薛灵芸道:&1dquo;王爷为何进京来了?”曹植道:&1dquo;只是一些公务上的事要面见皇上,却不想听闻你受困的消息。其中详qíng,众说纷纭,我便想亲自问一问苍将军。”
&1dquo;我已是戴罪之身,王爷何必这样冒险来看我?”
&1dquo;因为我相信你。”曹植笃定地看着薛灵芸,那眼神,像夜空的繁星一般璀璨,他说,&1dquo;我亦将你视做我人生的知己好友。”话出,薛灵芸心中一动,竟落下泪来:&1dquo;灵芸此生得王爷这样一位知己,死而无憾。”
唉——
叹息的声音悄悄在暗夜回响。不知不觉,相叙的时间长了。苍见优忍不住出言提醒:&1dquo;王爷还是早些离去吧,若是被现了,计划便难以实施了。”
&1dquo;计划?什么计划?”薛灵芸愕然地看着两人。
第二十章清冷时光(2)
曹植道:&1dquo;我会帮助苍将军,带你离开皇宫。”话出,明显地看到薛灵芸在惊愕中激动仓皇焦急无措的复杂表qíng。她道:&1dquo;我会连累你们。”苍见优眉心一紧,上前两步:&1dquo;事到如今,除了逃,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受困受折磨,再过些时日,皇上或是皇后必定要处置你的啊。”&1dquo;那就由着他们处置好了。”薛灵芸一脸淡淡的表qíng,似在赌气。苍见优一着急,竟不自觉地握了薛灵芸的手,像是忘记了旁边还站着一个人:&1dquo;我不会独留你在此。”
他说,不会。加重的语气,就仿佛是在说,绝对不会。一千个,一万个,不会。
他的态度硬得像一面墙。
生生地将薛灵芸包裹在其中。
曹植颇有些尴尬地退后了几步,别过身子,背对着他们。从苍见优向他提出请求,请他助他带薛灵芸离开皇宫的时候,他就没有过怨责或是恼怒的心qíng。起初,他诧异,因为苍见优的大胆。他问他为何不避讳地求助于他,他说,因为知道王爷是真心对薛昭仪好。他微微一惊,仿佛觉得突然从暗地里走出来一个人,将他的过往某些事件,某些心qíng,都看了个透彻。反复地思量之后,他答应了他。同样也是因为他自己曾经历过,眼睁睁地看着甄妃遭污蔑,死于非命,那种无能为力的钝痛,这辈子,他也不愿回忆。而薛灵芸这女子,有意无意地,总是让他恍惚觉得跟甄妃那样相似。后来甚至觉得,苍见优竟有些像从前的他了。
或许这是命中注定的吧。注定要他曾错失的,痛心悔恨的,想做却没有做过的事qíng,在另一个女子的身上延续。他这一生,处处谨慎,忍气吞声,甚至几近卑微,为何就不能勇敢一次,哪怕是任xing妄为。只要是顺了自己的意,轰轰烈烈又何妨。
公务上的事qíng,消耗的时间,仅仅五天。五天之后,曹植便要离京。他将自己在宫中苜蓿园的一些日常物件整理了,说是要带出宫去。那些东西用几口大木箱子装着,到宫门的时候,侍卫会例行公事地开箱查验。
通常只是潦糙地看一眼而已。
到时候,薛灵芸就藏身在其中的一口箱子里。面上用货物覆盖着。而在那之前,便由苍见优夜闯旖秀宫,将薛灵芸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旖秀宫可以闯,但从后宫到皇宫再到最外围的皇城,关卡重重,要带着一个不懂武功的女子逃走,就几乎没有胜算了。翌日若是看守的侍卫没有及时现薛灵芸已经逃了,他们有足够的时间离开皇宫自然最好;若是守卫现了,宁可怀疑跟薛灵芸素来关系密切的苍见优,也不容易怀疑因公务进京短短几日的曹植。他们依然有极大的逃脱的机会。待出了皇宫,苍见优就在京城外五里坡的树林与他们会合。
再然后,就是天涯海角的一场逃亡了。
可是——
&1dquo;你要放弃自己在官场的一切,不做将军,而甘心背负骂名,成为朝廷追捕的钦命要犯吗?”薛灵芸依然犹豫。
此时的苍见优,再也不愿掩饰自己的qíng感。他是如此忧心,恐慌,连做梦都害怕薛灵芸会遭遇不测,个中煎熬,累得他整个人迅地消瘦。他道:&1dquo;我只知,我可以背叛许多许多的人和事,却唯独不可背叛自己的心。”
这样qíng深款款,薛灵芸如何舍得。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暗地里将那些汹涌的qíng绪压抑再压抑,甚至在睡梦中哭红过眼眶,在僻静处潸然叹息。她原以为此生都要在这森森寂寂的皇宫里,重复着一种并不能给她真正快乐的生活,她原以为,谈qíng说爱早成了奢侈。
就像曾经的甄妃。
她羡慕着,赞赏着,同qíng着,惋惜着的女子。她跟自己说,最多不过就是重复那样的命运。身在一处,心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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