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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紛紛感嘆艷羨,羨慕裴廷約的隨心所欲。
「可不是麼,那時誰能想到老裴能有今天,他雖然成績好吧,但一整個獨來獨往、不愛搭理人,以前連班上的集體活動都不願參加,他這種個性現在能在這行混得風生水起,還挺叫人意外的。」
「我跟他以前還一個寢室的呢,他在寢室里也誰都不搭理,說實話我一開始看他那樣還挺不爽的,也就宋峋這個傻白甜,說什麼大家都是同學室友,不能搞孤立,一天天的拿熱臉去貼他冷屁股,鍥而不捨。」
「你這麼說我也想起來了,我們大二時那界大學生辯論賽,宋峋竟然能把老裴拉去參加,我那時都覺得不可思議,而且老裴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上辯論場,一個頂四個,殺得對方片甲不留,我那會兒就看出來他以後絕對是做律師的料。」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憶往昔,沈綽原本也只是隨便聽聽,當聽到有人提起「大學生辯論賽」,他心裡突地一跳,忽然意識到什麼,抬眼看向了宋峋。
被人點名的宋峋有些不自在:「你們別趁著老裴不在,可勁議論他了,都多久前的事……」
「又沒說他壞話,」旁人不以為然,「話說你倆這個性南轅北轍的,能做這麼多年朋友,也夠稀奇的,老裴當初那張冷冰冰一副別人欠他八百萬的臉,也就你受得了他。」
宋峋乾笑道:「我也只是覺得大家一個寢室的,和睦相處跟兄弟一樣好一些,老裴也沒你們說的那麼不好相處吧。」
「你們還別說,連『老裴』這稱呼,都是宋峋第一個叫出來的吧,也就你這種二愣子個性,不怕被他甩臉色的,能跟他親近得起來。」
「宋峋你小子也是個有本事的啊,傻白甜有傻白甜的好,連我們系的女神系花都被你追到手了,話說遲曉嫚今天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眾人說笑的矛頭轉到了宋峋身上,宋峋愈發尷尬:「……曉嫚她今天加班,沒空來。」
「你小子真好命,你們結婚多久了?我記得好像是去年在群里發的請帖吧?」
「去年情人節,」其他人幫答,「我們幾個都去喝了喜酒,不過老裴那天在國外出差,倒是沒去,宋峋之前還一直說要他做伴郎來著,那小子沒義氣。」
宋峋趕忙道:「他有工作,工作要緊,後面我和曉嫚又單獨請了他一頓,你們別說這些了,無不無聊,趕緊吃東西吧。」
周圍嘻嘻哈哈的聲音還在繼續,沈綽卻被「去年情人節」幾個字砸得腦中一片空白。
這麼久以來他隱約察覺到的怪異感,在這一刻似乎終於找到了原因。
——裴廷約為什麼會跟宋峋夫妻倆一直往來,為什麼收藏那個不值錢的辯論賽獎盃,又為什麼在拉斯維加斯的那一夜,會答應他提出的荒唐邀請。
原來不是他藏得不好,是裴廷約太會藏了。
裴廷約回來時,話題已經轉去了別處。
沈綽低頭握著湯勺,半天卻沒動一下,裴廷約注意到他的不對勁,提醒他:「湯冷了,趕緊喝。」
沈綽放下湯勺,捏起面前的白酒杯,是先前裴廷約的同學給他倒的酒,他本來沒打算喝。
小半杯白酒一口倒進嘴裡吞下,刺激過頭的辣和苦一瞬間從喉嚨直燒到胃裡,強壓下他心頭那股不斷翻湧的澀意。
裴廷約皺眉,沒來得及阻止:「你做什麼?傻了你?」
沈綽擱下酒杯,小聲說了句「我去洗手間」,站起身。
裴廷約跟過來時,他站在洗手台前,正不斷拿冷水撲臉。
裴廷約上前,關掉水:「怎麼了你?」
沈綽抬頭,看著他,眼睛紅得厲害,不知是因為剛才那杯酒,還是別的。
「喝那麼多酒做什麼?」裴廷約伸手碰了下他眼尾,「誰得罪你了?」
「你。」沈綽有些咬牙切齒。
裴廷約的眉峰動了動:「沈教授,我又怎麼得罪你了?」
沈綽有一堆問題想問他,聲音卻凝在舌尖上,問不出口。
「……我想回去了,什麼時候能走?」
裴廷約看一眼手錶:「那走吧。」
他去跟同學打了聲招呼,帶著沈綽先一步離開。
坐上車,沈綽靠著座椅,看著車外不斷倒退的城市夜景發呆。
腦子裡很暈,或許是先前那杯白酒的作用,他想閉眼睡一覺,但一闔上眼,裴廷約同學那些嬉笑聲便不斷在腦中迴響。
裴廷約將車停下等紅綠燈,伸手過來摸了一下他的臉:「滾燙的,上臉了,不能喝還喝白酒,膽子越來越肥了你。」
沈綽沒動,也沒回頭。
裴廷約的手停在他臉上,仿佛察覺到什麼,綠燈亮起,他收回手,重踩下油門。
車開了半路,沈綽忽然說:「我口渴,想喝水。」
「車上沒水了,」裴廷約又往前開了一段,靠邊停車,「等著。」
他推門下車,進去了街邊的便利店,沈綽的視線跟隨他背影,心神有些恍惚。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目光時刻追隨裴廷約,心緒也被那個人牽動著,因為他高興、難過,上天入地。
他知道這樣不好,裴廷約說他蠢,他可能真的蠢得無可救藥。
他或許智商高、學歷高,但在感情問題上,永遠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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