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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赵研不明白初兰这话的意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初兰道:“赵家的家底到底是多少,本宫无意知晓,只想知道,这四十万石的粮食对赵家来说到底算是个怎样的数目。”
赵研闻此,踌躇着不开口,似有些难言之隐。初兰见她不答,转望向赵黎。赵黎看了赵研一眼,叹了口气道:“不瞒公主,几可算是倾家了……”
见初兰皱眉,赵研忙给赵黎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再说了。只这赵黎是个藏不住话的人,也不理赵研,继续道:“公主,这实情本来咱们是不打算说的,只怕让公主为难。但如今既然公主问了,那草民也只有据实相告。四十万石的粮食,这怕得有几个省一年税粮的总和了。咱们赵家就算再殷实,却又如何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这两三年来各处囤积下来的粮食总算下来,不过四、五万石。得知公主接了这差事后,咱们就商量着,如何也不能让公主这差事办砸了。故而加紧从各地的粮商大户手中购粮。咱们购得急,这价钱自是打着滚儿地往上翻。如今收了三十万石不到,盘算下来,这家底却也是耗了过半了。可这粮价仍是水涨船高,眼下这粮价已经翻了五倍。草民估摸着,这最后的十万石收起来怕是难上加难,怕是非倾家不能得了。”
初兰听了赵黎的话,不由得皱眉,心中的疑惑似是慢慢解开了。她就觉得奇怪,母皇若只是有意借她的手诱让赵家出粮,至少也会对赵家的家底有个估算,不会不知道这四十万石的粮食于赵家意味着什么。四十万石的粮食,如何也不是一个大户能出得起的。为什么是四十万石?真真就是前线需要这四十万石?还是……还是母皇早就算好了这四十万石便是赵家的极限,根本就是想让赵家倾家荡产!?初兰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这个想法,只是却又不得不正视。大颜国历代皇帝最忌惮的便是外戚专权。这么多年来,母皇整治过的外戚亦不在少数,独独她这一脉多年来似是相安无事。初兰明白,这绝非因为母皇宠爱她或是父王,不过是因为在母皇心中一个贪财的外戚远比一个恋权的外戚要无害得多。故而这么多年母皇才一直放纵赵家大肆敛财。只是现在,母皇终于不能容忍了吗?初兰细想,似是明白了母皇的心思。母皇或许并不在乎赵家敛了多少财富,但却在乎赵家足扼南方数省经济命脉的能力。单看赵家这次收粮,短短十几日,便使得南方数省粮价升了五倍。凭着这样的实力,若是图谋不轨,有意哄抬粮价,那可真是能够动摇国本的了。初兰不得不叹服母皇的谋略。母皇这次让她去商泽筹粮,明里可解前线断粮之近忧,暗里可解赵家势大之远患,实在是一步妙棋。赵黎才一口气说完,但见初兰默不作声,脸色似是越来越难看。良久,才似从沉思中醒过神来,只开口道:“既然如此,这粮就别收了。”
赵研以为是赵黎这表白的话惹了公主不快,忙道:“公主万莫担忧,虽说有些难办,但终归还是能办的。公主是赵家的天,赵家即便是倾家荡产,只为了公主也是心甘情愿的。”
赵黎见此,心中却有些不忿,她们姐妹俩一心为了她着想,即便是倾家荡产也要帮她办了这个差事,怎么如今她不过说了些实话,却也没有抱怨的意思,这公主倒是不高兴了?枉费了她们一番苦心。赵研看出了赵黎的心思,紧着给她使眼色。赵黎只闷闷的不说话。初兰见这二人这神色,估摸着她们还是误会她了,她想解释,只是有些话她能说,有些话她却是不能明说的。只道:“姑姑怕是误会本宫的意思了,本宫的意思,这差未必办不成,姑姑们也不必急着给本宫铺路。”
赵研面露喜色道:“莫非公主有了筹粮之法了?”
初兰心中苦笑,哪里就能有什么法子了呢?正此时,有人进屋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来人正是画眉。“什么事?”
初兰道。“禀公主,今日路上救下那个少年刚刚醒了。”
画眉道。“哦……”
初兰道,“说什么了没有?”
她眼下其实并不怎么关心那个少年,只是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回答赵研的话,也只得随便找个事儿岔开了话题。画眉道:“回公主,那少年情绪稳定后,奴婢与他聊了两句。原来他是商泽人。”
商泽?这不由得激起了初兰的兴趣。画眉继续道:“据说是他家夫人有意纳他做小,被府上的老爷得知后,把他撵了出来,如此还不算,还一路派人追杀,要取他性命。”
“啊?就为这点小事就要人命?”
初兰道,“不想商泽竟有这等妒夫,真真是没了王法了。”
见初兰皱眉,赵研在一旁搭话道:“公主莫脑,其实,这种事儿在商泽倒也不足为奇。”
初兰望着赵研,诧异道:“怎么商泽皆是滥杀之人?”
赵研道:“臣并非此意。只是这商泽的男人们比较强势,容不得妻子娶小,细数下去,整个商泽的大户人家,竟是没有一个纳侧室的。若说哪家的老爷因夫人娶小而起了杀人的念头,在商泽,倒也不是什么奇事。”
初兰道:“怎么当地的官府不管的吗?”
一旁的赵黎道:“如何管呢?那些当官的也全是男人。”
赵研接话道:“公主有所不知,咱们平阳这个地方自古以来就有重财轻权的传统,这其中由数商泽更甚。商泽的女子们少做官多经商,故而商泽本地的官员几乎都是男人,只是日子久了,却竟是成全了商泽男人的强权,不论是在家还是在外,也都是男人做主。女人们虽然也有怨言,但这么多年已成了传统,一时间却也改变不了了。故而也就有了外边常传的商泽阳盛阴衰的说法。”
初兰:“本宫到也曾听说过商泽阳盛阴衰的说法,不想竟是真的。”
赵研继续道:“公主此去商泽,说是向那些富贾巨商筹粮,其实,臣的意思,倒不如直接去找她们的男人,也就是商泽的地方官员们。只要他们松口,这粮也便是能筹到了。如若是劝服不了这些男人,即便是劝动那些女商,怕这粮也是难到手。都说是出嫁从妻,妻子本应是一家之主,是男人的天。然这商泽却真真是本末倒置了。”
初兰挑眉,怎么这后两句话这么耳熟?略思量,忽哑然失笑。心中暗暗叹道:林景皓啊,林景皓,本宫真真该把你塞在包袱里带来。赵研赵黎不明初兰之意,却只听初兰笑道:“二位姑姑放心吧,本宫已有了个主意。”
赵研和赵黎对视一眼,不解道:“不知是怎样的主意?”
初兰道:“什么主意权且不说,只有两件事,要请姑姑们务必照办。”
“请公主吩咐。”
“一是让各地的分铺不要再收粮了,二是准备好二十万石的粮食。”
“是。”
赵研道,“只是不知这与公主筹粮有什么帮助?”
没有什么帮助,她如此吩咐并不是为了筹粮,而是为了让赵家安然渡过此劫。若是本着为国之心,本着对母皇的一片忠孝之心,她应该顺了母皇之意,让赵家出这四十万石的粮食。只是,赵家到底是她的骨肉至亲,她终归还是有私心的。让赵家不再收粮,是为了不再让粮价上涨,母皇本就忌赵家的财势,这会儿赵家又在这儿大肆收粮,哄抬了粮价,岂不更是惹眼。至于那二十万石粮食,却实实在在是破财免灾。既然母皇已经有意打压赵家,就不得不作出个受挫的样子,让母皇觉得赵家经此事元气大伤,减少对赵家的忌惮。故而,即便她这次能在商泽筹粮四十万石,赵家这二十万石粮也是要出的。然初兰并没有将这些话对赵氏姐妹讲,只略沉默,转了话锋,开口道:“明日本宫就要动身去商泽,只这动身之前有几句话想要对姑姑们讲。”
赵研、赵黎微欠身,但听初兰道:“本宫只是想提醒二位姑姑,这世上最难求的唯有平安二字,富贵荣华是永远享受不够的。多少豪门望族、王孙贵胄享乐半生,最后落得的下场却还不如寻常百姓。姑姑们虽不在朝堂,然经商多年,也应该明白高处不胜寒的道理。”
赵研赵黎对视一眼,似是隐隐听出了初兰话中之意。那赵研到底在官场上混过多年,终归也比赵黎想得更深些,面露惊色地探问道:“公主此意,莫非是……”
“本宫没有任何意思。只提醒姑姑们往后一些个铺张的排场能免则免,莫让财富累了身家。”
初兰道,“天色不早了,本宫也乏了,两位姑姑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初兰这话说到这个份上,赵氏姐妹自然心中也有所悟,忙跪地叩首,高呼谨记公主教诲,方敬身退下。待她二人退下后,初兰吩咐画眉道:“去吧凌天叫来,本宫有事吩咐。”
商泽郡守卢秉义坐在书房中,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子,满面忧色。按说郜兰公主这两日也该到商泽了,怎么却迟迟不见人影?他原先想着公主出来办差,定是有相当的排场,不用他怎么去打探,公主的行踪自然明白。只是几日前却忽然得知公主一行已经入住奉郡赵府,他连忙派人前往奉郡暗中监视公主的动作,他这边也好来得及接驾。只是派去的人去了这么久一直没来回话。这奉郡离商泽极近,快马不出半日便可到了,既然公主几日前就到了奉郡,怎么如今还没现身?莫非是在赵府住下了?毕竟是德郡王的本家,倒也不是不可能,可就怕这位公主悄没声的来了商泽,弄他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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