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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交驶得慢，就那么两三站路才跑了一半不到，车厢里乘客伶仃，有抱着随身收音机听戏曲的老头儿，有埋头织围巾的姑娘，还有捏着杆练写的美术生，但谁都没出声催促。

  陈谴平时不怎么坐公交，更遑论是夜班车，此番光景是他极少欣赏到的平和生动，便举起手机拍了几张。

  翻看时陈谴觉得这周围人谁都鲜活，就他一个是日复一日半死不活的机器，对比惨烈得让他心烦，于是又把照片删了眼不见为净。

  手机振动两下，下午还没设置屏蔽的【爱帮不帮】群聊弹出条消息抓人眼球：蹲一名在亿安广场附近的男士来三楼男厕送个纸，赏金五十，看上加我，来！

  陈谴觉得有意思，顺着这条往上翻。

  “兄弟18o，在万灯里南门这边酒疯，急需一名魁梧男性帮我把他抬上车，重酬健身年卡一张，谢！”

  底下有个美女头像的问：“身高18o？”

  “体重18o！”

  于是这条爱帮不帮石沉大海。

  再往上。

  “慢求一位有缘人陪我过圣诞，男女皆可，需风大方品行端正，过节费用我全包。”

  “头像是我，满不满意？”

  陈谴看得直乐，忽听公交报站“励贤中学”

，他恍然回神，在司机将要驶过这个站时按响了铃，抓着扶杆离座下车。

  难得乘一回公交竟然坐反了方向，陈谴揣着衣兜戳在站牌边上，被过往的风吹乱了额，有点冷。

  他到马路斜对面的公交站重等车，经过励贤中学大门时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教学楼透出一格一格灯光，在夜色下最是亮堂。

  手机贴着衣兜振动，陈谴掏出来解锁，【爱帮不帮】又有群成员布了消息：“急求一位成年人这周五帮开家长会，地点励……”

  刚看了个开头，陈谴的手肘被人碰了下，一个穿校服的男生从他身旁跑过，意识撞到人后转头冲他道歉，随后扬声朝他身后喊：“快快快，他们说教主巡到三楼了！”

  “来了来了……”

另一个男生气吁吁跟上，扶着滑到鼻梁的眼镜在陈谴身侧刮过一阵风，“我说了不要逃晚修……”

  两人猫腰躲过门卫室朝里奔去，不多时就见不着影子了，陈谴想他们大概是跑进了那一格一格的光里。

  群消息还没看完，陈谴边走边继续看。

  “……地点励贤中学，劳务费一顿烤串，详细加好友私聊。”

  或许是交换条件不够吸引人，这条出来好几分钟都无人回应，那人又了一句：“可折现五十。”

  公交在陈谴跟前停下叭叭了两声，他上车刷卡，坐在靠窗的位置再次看向那幢逐渐离自己远去的教学楼。

  那条消息仍挂在群聊界面最末尾，陈谴无暇去思考是否受冲动驱使，点进对方的头像添加好友，并附加信息：我帮你，不用收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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