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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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正要去莫斯科呀。”
“我路途上可以有三十天,我刚用去十天。也许我可以陪你回罗马。那边大使馆里我有几个熟人。”
“那可太好啦!”
娜塔丽在有柱子的旅馆休息室中间停下脚步。“酒吧间在哪儿?”
“在尽那头,又暗又有啤酒味。那里简直成了德国秘密警察的总部了。怎么,你想喝杯酒吗?”
“莱斯里,我倒宁愿喝杯茶,”
她的神态闪闪烁烁得出奇。
“我从早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我刚才就想知道酒吧间在哪儿啦。”
他把她领到一间窄长的旅客公用房间。这里,在沙发和扶手椅上,坐满了喝茶或者喝鸡尾酒的人们。进了烟雾腾腾的房间,他们跟在侍者头儿后边走,听到人们用各种语言谈着话,其中最普遍的是德语,只有一小簇人在说英语。
“这简直成了国际联盟啦,”
当侍者头儿弓着身子把他们让到一个摆着一张沙发、两把椅子的昏暗角落时,娜塔丽说。
“只不过不少人看来象是犹太人。”
“他们中间许多人正是犹太人,”
斯鲁特惆怅地说“太多啦。”
娜塔丽喝着茶,一口气吃了整整一盘糖糕。“我不该这么吃,可是我真饿坏啦。我已经胖成一幢房子了。在别墅住上半年,我添了十磅。我就成天吃个没完。”
“也可能是我有成见,可是我总觉得你真象个爱情女神,只不过由于旅途显得疲惫了些。”
“是的,你指的准是我这米洛爱神1式的丰满的臀部,呃?”
她愉快地瞟了他一眼。“我希望拜伦会喜欢臀部。我的臀部倒的确美。”
1指一八二年在希腊米洛岛上掘出的古代雕塑,现藏巴黎罗浮宫。
“我并没留意你的臀部,但你可以相信,拜伦是会喜欢的。我也不真认为你会担什么心事。瞧,奔奇-泽尔斯顿来啦。”
斯鲁特对一个身材瘦小的人挥了挥手,那人正从房门口那边朝他们走来。“奔奇真是个王子式的人物。”
“他那小胡子是世上最神气不过的了,”
娜塔丽说。
“真是了不起的小胡子。”
小胡子走近了。一头又粗又浓密的黄褐色头发,每根头发都油光闪亮,梳得很整齐;下面是一张愉快、红润的圆脸,身材瘦小,穿的是齐整漂亮的灰绒衣服。
斯鲁特说:“嘿,奔奇,你来迟了,来不及喝茶啦,可正赶上喝杯酒。”
泽尔斯顿大声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多谢啦。我喝杯双份加拿大威士忌加水吧。这天气真讨厌,冷得彻骨。娜塔丽,这就是我答应给你弄的单子。”
他把一张折叠起来的打印的单子递给了她。“恐怕你得同意那个想法算是吹了。喏,我没找到巴祖斯特中校,可是我到处都留下话了。我相信一小时之内他就会打电话到这儿来找我的。”
斯鲁特好奇地斜眼瞥着娜塔丽手里那张单子,上面开列的是在葡萄牙的外侨申请结婚所需要的文件,一共九项。娜塔丽急切地研究着那张单子,肩头下垂,目光从斯鲁特转到泽尔斯顿。“哎呀,把这些东西凑齐得花好几个月呢。”
“我曾经见过有人花一个月就弄齐了,”
泽尔斯顿说“不过通常得花上六个到八个星期。葡萄牙政府并不特别鼓励外国人在这儿结婚。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和平时期,我们总打发人去直布罗陀。到了那儿,就象上了润滑油的闪电一般,一下子就结成婚了。可是如今岩山那边对外封锁了。”
“你打算结婚吗?”
斯鲁特问娜塔丽。
这干巴巴的语调把她问得脸红了。“这是拜伦写信要我办的许多事情中间的一桩。我想不妨打听一下。显然这是办不到的。反正我也不觉得这个主意怎么高明。”
“巴祖斯特中校是什么人?”
斯鲁特说。
泽尔斯顿说:“是咱们的海军武官。他晓得潜艇到达的准确时间。”
侍者这时把威士忌放在他面前,他一仰脖子喝了一半。然后,他用两个食指精心地往下顺了顺小胡子,带着怨恨的神情望了望房间的四周。“天哪,里斯本真叫人毛骨悚然。四万亡命者都拚死拚活地想逃出网去。这里大部分人的脸我都在使馆里见过。”
泽尔斯顿转身对斯鲁特说:“当年你我进外事学校的时候,指望干的可不是这个。”
“奔奇,你最好去掉你那教友派的良心,不然的话,你真非垮不可。你别忘了:这并不是咱们干的,这是德国人干的。”
“也不尽然。在这件事开始之前,我从来没怎么思考过咱们的移民法。那些条款既有害又愚蠢。”
奔奇又喝了口酒,咳了咳,脸变得紫红了。“四万人。四万!假设全让他们入境,那又有什么关系?凭良心说,在蒙大拿或者北达科他的广阔荒原上,四万人算得了什么?他们说不定还会带来好处呢!”
“可是他们并不会去荒原呵。他们一定都会挤在大城市里,那里已经存在着失业问题啦。”
泽尔斯顿用拳头捶了一下桌子。“莱斯里,你别也来向我胡扯那套陈词滥调。我自己成天象只鹦鹉似的老重复这一套就很够了。他们哪里都肯去,这你是知道的。就是让他们立下字据去死谷住上一辈子,他们也会干的。咱们的法律就是不合乎人道。当初美国难道不是作为欧洲暴政的避难所而创建的吗?”
斯鲁特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留心地望了望左近的人们——四个上年纪的男人正用法语争辩着什么。他说:“好,我并不打算替移民法辩护,可是你怎么去划那杠杠呢?还是你主张无限制地接纳移民?谁想入境就都让入境?那样一来,南欧和东欧就会全空了。这些移民就会使咱们的经济泛滥成灾,带来饥饿,然后酝酿、沸腾起一场革命。东方人怎么办呢?你是不是想把西方的堤坝拆除?那样,不出十年,美国就会成为中国的一个大郊区。”
娜塔丽朝着整个房间做了个手势说:“他所谈的是里斯本这些从德国人手里逃出来的少数难民。仅此而已。”
“还没有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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