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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页(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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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方拐个弯就到,转角处立着垃圾桶,季长善顺手把湿巾丢进去。

  “我可看见你从那宾利上下来了啊,aure1ie。”

  闻声抬眼,一个烫着深棕色卷毛的男人左手抄裤兜,右手捏杯黑糖奶茶,上身微倾过来,眼睛盯着宾利开远的方向,嘴角扬得很八卦。

  季长善斜他一眼,绕开杜凯往前走,“你不上班,在这儿瞎溜达什么。”

  “Timefortea。”

杜凯摇摇奶茶杯,步伐晃荡着吸上一口,不经意瞅见季长善左手无名指上戴了枚鸽子蛋,“哟呵蓝宝石,您财了还是怎么着?哦!那Bent1ey送的是不是?我算看明白了,咱们aure1ie铁树开花,枯木逢春了。要我说,那Bent1ey看着可真不错,高眉骨深眼窝,你信不信他那鼻梁能当滑梯滑。爱情呀,多美妙……”

  杜凯的父亲出自相声世家,他承袭了父亲的碎嘴子,却赶不上父亲幽默。季长善懒得听他废话,剥离鸽子蛋塞进包里,“是昨天没唱够《好心分手》,还是被甩的滋味儿不够苦。”

  “智者不入爱河。”

杜凯的眉飞色舞戛然而止,连走路姿势都倍显踏实稳重。

  他呼噜噜吸完半杯奶茶,牙齿与黑糖波霸纠缠一阵,咽完了,嘴巴紧闭两秒,又开合三下,还是忍不住八卦:“你跟那Bent1ey认识多久了?”

  “昨天说上话。”

  “一见钟情!坦诚吧,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

抽空结了个婚而已。

  “可是那Bent1ey看着确实不错,斯文败类极了。”

  季长善环抱双臂,目不斜视道:“你需要的话,我帮你们介绍一下。”

  “但凡我喜欢男的,但凡。可惜了。”

  杜凯无比真诚地叹气。他什么话都能接,季长善嫌聒噪,干脆闭嘴加快步伐。

  她个子不高,但是走路生风,气场两米八。杜凯跟着她进了远方大门,一路同人打招呼,间隙不忘劝告季长善趁年轻享受突如其来的爱情。

  他拿身边的事件举例。

  九十的某个秋季,杜凯的父亲晃到美利坚打时间,结识一说脱口秀的华裔女演员。两人在红叶纷飞的大公园探讨学术,他父亲一人分饰两角,捧哏逗哏来回切换,小曲儿唱得婉转悠扬;女演员向他展示口技与肢体幽默,把她母亲买了一卡车青苹果做酸溜溜的苹果派描述得惊天动地。他们都试图证明本方的艺术表演是喜剧之最,讨论着讨论着,唾沫横飞,脚步迈过沙地,迈过灰石板,在蹭过大理石地砖后,踩上酒店房间的波西米亚花地毯。

  那位脱口秀女演员后来成了杜凯的母亲。杜凯调到绛城小半年,他父母的美丽邂逅已经叨扰季长善耳朵无数次。她连日久生情都不相信,更别提一见钟情。季长善让杜凯该干嘛干嘛,他怕季长善又拿财务说事儿,撂下一句爱神保佑你,溜了。

  季长善去摁电梯,门开,陈月疏穿套白西装映入眼帘。

  他打了条蓝领带,是去年他过生日时,季长善送的生日礼物。

  那时候该有多笨。他过生日当天在魁北克,季长善接到他的越洋电话,交谈中总能听见一个小孩子的嬉笑声。他说他在看电影,家庭温情片,季长善竟然深信不疑。

  眼不看为净,季长善撇开视线,预备等陈月疏出了电梯再进去。

  他纹丝不动。季长善不想浪费时间僵持,坦然地走进电梯,陈月疏抢先一步帮她按了要去的楼层,季长善道声谢谢,背朝他站着。

  刚和陈月疏谈恋爱那会儿,季长善一度逃避和他见面。

  陈月疏热衷于照顾她呵护她,跟他在一起,季长善不曾自己摁过电梯,甚至没亲手剥过一只虾。这些事情她都可以自己做,或者说,几乎所有的事情她都能独立完成,但是陈月疏固执己见地挥绅士品格,以至于季长善三番五次强调:“你不用把我当女儿。”

尽管她的父亲不会帮她摁电梯,也没给她剥过虾。

  比起无微不至的照顾,季长善更想要陈月疏对外承认他们的关系。

  远方不对办公室恋情设限,季长善问陈月疏什么时候带她见朋友同事,他却跟她分析弊端:“长善,你的业务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但我们是上下级,一旦公开关系,难免会招来非议。我不想你被人指指点点,我会心疼。”

  听着这话,季长善两条胳膊冒出鸡皮疙瘩。“心疼”

这种字眼儿好比冰天雪地,把人丢进去,要狠狠打哆嗦。她不再提公开恋爱,否则陈月疏还有其他体己话等在嘴边。

  不过男人的嘴到底有几分可信?

  季长善找到一位私家侦探,花费不小的数目。陈月疏的婚姻状况和日常轨迹没有纰漏,她暂时宽心,和上司谈起恋爱,对方心细如,记得她生日和每一个纪念日,送礼物向来包含审美情和寓意;他自向季长善报备行踪,还有视频为证,季长善不再隔三差五问他有无艳遇。

  日子细水长流地消逝,和陈月疏谈恋爱,季长善情绪稳定,无欲无求。他曾隐晦问过要不要去酒店行乐,季长善觉不出亲密接触的好处,连有时陈月疏牵她手,季长善都下意识躲避。

  她明确表示自己拒绝婚前性行为,陈月疏于是去买了枚钻戒,向季长善请求婚姻。

  如果说毫无心动,未免伤人。可是季长善瞥着桌上整簇的香槟玫瑰和奶油蛋糕,内心全然不会随着星星点点的烛光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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