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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待我狼狈不堪地走到贺府门口时,却被大雨中相拥的两个人晃了眼睛。
流月依偎在贺遥之的怀里,动情道:“遥之哥哥,你是阿云姐姐的夫婿,就算我再爱你,也只能把这一份爱深藏在心底。”
“今日过后,我们便不要相见了吧。”
分明是决绝的话,她却说的柔肠百转,楚楚可怜,一侧的肩膀露出伞下,更显得身量轻盈柔弱。
贺遥之呼吸急促地将她紧紧抱住,沙哑道:“月儿,你怎么这么傻!我心悦你并不比对阿云少,你今年十七岁了,若没有我娶你,你一介孤女该如何自处?”
我呆愣在了原地,任雨水落进我的眼睛里也浑然不觉。
心口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仿佛有人在用一把钝刀一刀一刀剜去我的心头肉。
我以为的深情和偏爱,却在等待中被他双手奉给了另外一个人。
下一瞬,流月抬起头和贺遥之深情拥吻。
“遥之哥哥,月儿也心悦于你啊!”
贺遥之欣喜若狂地捧起她的脸,眼中温柔似水:“月儿,你放心。待你过门之后,与阿云是平妻。你们依旧姐妹相称,我必然不会薄待了你。”
他们依依惜别许久,久到站在雨中的我双腿都已酸涩麻木,贺遥之才珍重地将流月送上马车。
那辆马车华贵非常,用的是流纹的锦缎,是从前贺遥之给我一个人亲手打造的。
圣都之中的贵女无不眼红惊叹,但没有人说一句闲话。
因为她们都知道,贺遥之会娶我。
他对我数年的情深偏爱,祭祀时相执的手,八岁我深入迷瘴时他拼尽力气将我救了回来。
向来冷静自持的遥之公子,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流泪,是遍体鳞伤的他担心我会死。
在他浑身是血地将我抱回神社,跪在地上求天神赐福时,连师父都忍不住动容。
她对我说:“阿云,人这一辈子遇见一个真心相爱的人,是很不容易的。”
真心难求,可是真心总是瞬息万变。
贺遥之在原地伫立了许久,目送着流月的车马远去。
直至他依依不舍地转身时,才终于看见角落里呆立着的我。
他惊讶了一瞬,紧紧皱起眉头向我走来。
一把大伞撑在了我的头顶,贺遥之不悦道:“阿云,你怎么会在这里?”
“马上就是祭祀大典了,你不在神社中,私自跑出来可是死罪!”
我愣愣地抬起头,艰难地向他扯出一个笑。
我的脸上满是泥土和雨水,一定难看极了。
“贺遥之,你不娶我了吗?”
许是我的表情太过可怜,贺遥之的脸上闪过一丝怜悯。
他叹了口气,揽过我的肩膀:“阿云,你都看见了?”
“我不是不娶你,只是流月她一介孤女柔弱不能自理。你出嫁后,她一个人在神社中要如何生存?”
“我知你最是心善,又与她情同姐妹。只是一个平妻的名头,阿云一定不会介意的,对吧?”
他说得坦荡:“我先前瞒着你,也是怕你多心。月儿的身份不如你,我想给她份尊贵,先取她进门。待到四月春,我一定十里红妆迎娶你。”
我无力地张了张嘴唇,说不出来一句话。
我心善,便要与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贺遥之见我久久不应答,有了几分怒色:“阿云,你何时变成了这样斤斤计较的女子?”
我鼻头一酸,低下头掩去眼眸中的苦涩:“贺遥之,你可知三月三是…。”
是我的十七岁生辰。
若是那时我还没有嫁出去,便要被献祭给天神。
他顿住了一瞬,不耐烦地将我推开:“不就是我们定好的婚期吗?我答应过会娶你,你又何必计较这一时?”
我哑然,万语千言都梗在了喉咙里。
“我明白了。”
我苦笑着向他点头,“贺公子,祝你和流月琴瑟和鸣,子孙满堂。”
面对我的冷静疏离,他有些无措:“阿云,我…”
我紧咬下唇,不让自己的脆弱和不堪暴露在他的眼前,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泥水飞溅,贺遥之在我身后大喊:“阿云,我让人给你备车马!”
我没有回头,眼泪在转身的那一霎那早已决堤。
贺遥之,你的心给了别人,马车也给了别人。
他的心已飘摇,不在我的身上,怎么会记挂着我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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