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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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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问弦早就不满傅绛仙,此刻也不避讳这在一旁等着的丫鬟,面色冷了下来“起来我,也不喜你和傅家姑娘走得太近,现下虽是成了金兰姐妹,可她脾气不佳,反是委屈了……”

苏妙真听出他语气强硬,知不能劝,心里也有些烦他拘束她交友,当即断住道“好了好了,你不肯就算了,我做一得了。”

苏问弦一顿“你作诗?方才不还讨厌作诗么?”

苏妙真白他一眼。也不答话,转身望向这一排的海棠树。凝思。所幸自己还记得些《红楼梦》里的海棠社那块,曹公啊曹公,今日借你的诗一用,可不要怪她,她这也是为了成全傅绛仙的少女情怀啊。

当下回忆出一来,略改了改,道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根。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月窟仙人缝缟袂,深闺怨女拭啼痕。

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东风夜已昏。”

苏妙真念完,即刻转身,接过清儿递来的笔,在清儿捧着的案上龙飞凤舞地写下去,一时顿笔,吩咐清儿道“把这拿去,告诉你们姑娘,若有人让她讲讲这里面的典故,就颔联乃是化作的有宋卢梅坡的‘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颈联“缟袂”

则是苏东坡曾用来喻花,这里指的就是海棠……”

一口气解析了诗词。见清儿一脸茫然,苏妙真摇摇头。若要傅绛仙蒙混过关,还必须让她彻彻底底弄明白这诗。便提笔把这赏鉴的言辞批注在案上的纸张里,“成了。”

清儿瞧见一旁的苏三公子满脸诧异震惊,心知这诗作该是不差,千恩万谢地把苏妙真好一顿夸,连漆盘也顾不得拿,随手一甩,只抓着那张写了诗句的纸,就急急忙忙赶回北正堂去,

苏妙真活动活动十指,望着清儿远去的背影,轻轻一笑。忽地想起苏问弦还在此处,忙回过身想和他点话,却见苏问弦面色微沉,盯住她缓声开口道“我从没听过那诗,写得极好。”

苏妙真见他误会,忙道“不是我写的,原是我在扬州得了一本孤本,”

苏妙真编瞎话道,“那孤本是诗稿……光海棠就好多呢,有甚么‘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都是写海棠的……”

“若是别人诗作,你就不怕让傅姑娘露馅?”

苏妙真笑笑道“不会的,那是孤本诗集,我曾打听过,就连博闻强识的学政宋伯父都从没听过,所以给绛仙用,是断没有问题。”

苏问弦逼近一步“既然是无人知道的孤本,你大可放心自用,为何今日却不写出来?真真,你可知道,你错失了一个在京中扬名立万的良机——众府诰命俱在此,他日宴会交集上总会把今夜的事拿出去一。”

其实她在应付那些江南仕女们时也琢磨过借用下曹公啊,纳兰性德啊等饶诗作,但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对味儿,所以只有避无可避才求苏妙娣胡乱作一,现在又没到山穷水尽。苏妙真嘻嘻笑道“哥哥,你以为我没想过么。我只要把那孤本上的诗作随便一用,保准成个远近闻名,压倒江南的大才女!可我生生抵制住这个诱惑了,怎样,是不是很高风亮节啊?”

苏问弦微微一怔换了任何一个人,得了如此出色的孤本诗作,知道不会有人揭穿,能保证不用那些诗词博个才名,换个前途么?换作是他,也难不受诱惑……

可她却不!

宁可作出一平仄不通的打油诗被人嘲笑,也绝不肯昧心作假!

苏问弦五内杂陈,把苏妙真仔仔细细打量一番见她比年前又高出不少,身段儿出落得越窈窕丰韵,容色脱去了少女的真,多几分娇媚。王嫱西子,想也不过如此……

苏问弦攥紧拳,强忍着上前拥她在怀的念头,不由低声道“真真,有时,哥哥实在看不明白你……”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儿?苏问弦出神。

许久,见苏妙真散散地轻摇着细绢海棠式纨扇,柳眉杏眼里多了几分不耐烦,嘀咕着“那你看了这么半,可看明白了?”

夜风渐起,卷起地上花瓣,暖风拂面,让人昏昏欲睡。

苏问弦醒过神来,温声道“真真,我是钦佩你德行堪比古时圣贤,才一时感慨。”

但见苏妙真美滋滋地抿唇笑了。苏问弦也跟着一笑,探手伸向苏妙真雪团似的粉脸儿,他口中一干,到底把手从她的面颊处慢慢移开。

抚上半偏云鬓,触手是玉簪金钗的冰冷……苏问弦收回手,柔声道“起风了,哥哥送你回席。”

……

从交错的海棠树间隐约可见人影闪烁。宁祯扬用扇子轻轻敲着手心,缓缓踱步出来。他听见那女子嘁嘁喳喳“哥哥,我对绛仙算雪中送炭,比起古人来,该叫什么?”

苏问弦笑道“《史记》曾载,管仲与鲍叔牙相好,管仲尝数次欺于鲍叔牙,鲍叔牙终善遇之。傅家姑娘也是欺负过你好几次,你能不计前嫌,也算是女子中的鲍叔牙了。”

宁祯扬看了看手中的米芾书杭扇,缓缓抬眼,见身边的赵越北傅云二人俱是面上带笑,侧耳凝听郑

那女子似是极为欢喜,又糯声问道“哥哥,你不知,今儿作诗的都有手钏两串,名列第一的,各家夫人还会从头上拔下一只最好的簪钗相送呢!我有的是能得第一的诗作,可我没用,也不眼热那些好玩意儿,不晓得这又算古人里的谁啊?”

苏问弦似在憋笑,大声咳嗽几声,才柔声道“李太白曾赢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之句,你这等视金钱如粪土,和他倒类似……”

那女子越欢喜,咯咯笑了好几声,扯着苏问弦走远,“还有还迎…以前娘总逼……罚我站呐打我手心呐,我可以拿那几诗作交差的,但我都忍了,哥哥你,这又算谁……”

苏问弦低声了个名字,惹得那女子“呀”

一声。她似美滋滋地又软语了些什么,反让苏问弦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传来,震得海棠树花枝颤颤……

在戏子念白的空隙间,只听海棠树里传来踩过花瓣的窸窣声,笑渐不闻,娇声渐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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