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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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二娘神色不定,堪堪开口:“我这茶叶是便宜货,自知比不上小娘子平日里用的茶,但里头放了香料,喝着别有滋味,小娘子快尝尝。”
琥珀色的茶汤略微浑浊,碗沿还沾着些乳白色粉末。
确实,别有滋味……
徐予和颔首轻笑,把碗举到唇边。
肖二娘指节捏得发白,眼见那小娘子饮下一口茶,却听得一声“哎呀”
,茶碗应声被打碎在地。
“对不住,辜负了娘子的一番好意,”
徐予和低声自责,“只是这茶实在烫嘴。”
肖二娘愣在原地,面色怪异。
男人死死瞪着徐予和,斥骂一句大步跑来。
徐予和提起衣裙,三步并作两步踏上楼梯,那夫妇二人紧跟其后,眼瞅着就要被追上,她慌忙推翻楼梯拐角的灯架。
肖二娘躲闪不及,被砸中脑袋向后仰去,恰好撞倒后面的男人。
不等徐予和喘口气,忽觉脚底轻浮无力,视线有些模糊,她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分明没喝放过药的茶水,怎么还会这样?
男人很快爬坐起来,一脸嫌恶地踢开肖二娘,观那小娘子走路左摇右晃,他甚为得意,“小娘子,别费力气了,你跑不脱的。”
此话一出,徐予和当即表明身份,“我爹爹是侍御史,我伯父是当朝宰相陆敬慎,若敢动我,当心你们的命。”
男人像是听笑话一样,仰面哈哈道:“那我爹还是国公爷呢。”
肖二娘望着她,眉间隐有愧色,爬过去抱住男人的腿,“当家的,你就放过她吧,看她身上穿的衣裳,说的肯定是真的,那些个御史宰相咱们可惹不起。”
男人又是一脚,把肖二娘甩到旁边,咬牙喝道:“碍事的东西,别耽误老子办事,御史宰相又如何,老子头上也有人,把她杀掉不就行了?”
这句话如当头棒喝,徐予和惊诧之余,脑子飞速转动,又搬出一个人,“我与宁王也是旧相识,你杀了我,他同样不会放过你。”
他背后的人不怕御史宰相,总不能不怕宁王吧?
那可是官家的兄弟,很久以前她就听说先帝对宁王的宠爱多过于太子,甚至不顾群臣反对坚持让他担任枢密使统领各路调兵之权,当时整个朝野险些闹翻天,诸多臣子死谏依然无果,最后便不了了之了,不过太子对他更是纵容,即位以后,有人旧事重提,官家皆视若无睹。
男人反倒笑得更厉害,“小娘子别费劲编谎了,京城里谁不知道宁王跟陆相公不对付,被骗来的小娘子远不止你一个,有人还说自己是什么什么将军的女儿,到最后也没见人来救她们。”
远不止自己一个?可见他们还真是拐卖拐卖良籍女子的惯犯,但对方根本不信她的话,徐予和也只能咬住嘴唇,扶着墙壁继续挪动步子。
窗牖半开着,日光斜洒进来,给昏暗的回廊添了几分明亮。
她朝着那处明亮跑去,然而脚步根本不听使唤,一个趔趄跌撞在柜架上,摆放的瓷瓶掉在地上摔个稀碎。
徐予和又急又恼,胡乱挣扎着起身,手掌按在碎裂的瓷片上,剧烈的刺痛让她瞬间清醒,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咬紧牙关,强忍着痛摸起碎片握在掌心。
鲜血缓缓渗出,顺着指间淌落在衣衫上,此刻的她已经顾不得疼痛,稍一站稳身形,便往窗外攀去。
街巷上熙来攘往,人们见到她身上沾染血迹,定然会报官,只要见了官,就安全了。
男人没料到一个小娘子竟有如此毅力,能在迷香下坚持这般久,等他察觉不对时,对方已经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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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徐御史也不知是陆相公从哪儿找来的帮手?嘴巴可真厉害,以后早朝可有得吵喽。”
杜浔抱着包裹小声嘟囔。
赵洵面色不甚好看,眸子里黑漆漆的,望不见底。
杜浔瞧他不想搭理自己,便从包袱里拣了块核桃酥嘎吱嘎吱咬了起来,吃完了又来回晃悠脑袋松动筋骨。
展脚幞头的帽翅晃来晃去,晃得赵洵直心烦,抬眼瞥见他揣着的包裹,指着问道:“那里装的什么?上朝还揣着,总不能全是核桃酥吧。”
“有蜜饯,裘衣,”
杜浔把剩下的小半块核桃酥全塞进嘴里,拍手弹去饼渣,摊开包裹一角,“裘衣是那位徐夫人所赠,原本是要还回去的,可徐夫人不收,还要登门拜谢,人是你救的,也是你让我送的,我可受不起,只能收下赶紧过来了。”
听到与徐予和有关,赵洵脸色缓和了点,“你可打听到她们家住何处?”
“没有。”
杜浔又捏起一颗雕花蜜饯嚼着,脱口而出:“不过是萍水相逢,打听这些作甚?”
“真没问?”
杜浔咽下嘴里的蜜饯,疑惑地看向他,咕哝道:“为何要问?未免过于唐突了吧。”
赵洵扶额:“所以让你驾车送回,又没让你直接开口。”
杜浔歪头想了想,又挤出几句:“昨日到京已是黄昏,听徐娘子的意思,她们离开汴京多年,旧宅破败,一时无法居住,我把她们安顿到邸店便走了,不过今早徐夫人自己又雇了车夫回府。”
赵洵都想把他踹下马车了,咬牙切齿道:“涯深,今日你不用回院里上值了,直接去邸店,打听打听她们往哪个方向走。”
“不去,打听消息找你的亲卫最靠谱,再不济找皇城司,我只是个枢密院的副都承旨,什么都推给我,这算个什么事儿。”
杜浔觉得他自从遇到徐小娘子就格外反常,愣神许久才反应过来,“原来你是惦记徐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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