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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頃盈回到自己的院子,這座院落是剛剛入京兆時韋大夫人命人收拾出來的,倒也是沒為難苛待她的,這處小院算得上雅致清淨。
從十歲那年起韋家便請了專人來教導她琴棋書畫和禮儀規矩,精心培養了六年,一應吃穿用度也與韋府正頭大小姐韋卓瓔一樣。
知節已先一步回了院子收拾,素常伺候的幾個粗使丫鬟也有條不紊地做著事,韋頃盈一進門便瞧見院落裡頭堆著的幾個箱籠,她愣了愣。
「這是哪兒來的?」韋頃盈伸手撫了撫這紅木箱子,正覺著疑惑的很。
知節欠了欠身笑道:「是昨兒太夫人打發人送來的。說是宮裡的規矩,入宮小主可帶少量的嫁妝入宮,那邊的箱籠壓箱底有銀票和碎銀子,太夫人說入宮有需要打點的地方,小主手頭也要寬裕些。」
韋頃盈心裡頭不知是什麼滋味,只是木訥地點了點頭。韋府的六年裡,她受到的為數不多的關懷盡來自於韋太夫人,那個慈和的老人家。
儘管這關懷後頭都是有目的性的。
就這樣罷,左來也待不了多久了。
第4章第四章
冊封的聖旨是在歸府後第三日到的。
「上諭:工部侍郎韋至成侄女韋氏,系出名門,幼承庭訓,著封為正六品寶林,欽此。」
韋府正廳烏泱泱跪了一地人,韋頃盈雙手接過聖旨,早在錦繡宮受訓時曾聽楊嬤嬤提過一嘴,晉宮嬪初封的位份大都不高,若能得封正六品及以上便是聖恩眷顧了。
她笑著緩緩起身,宣旨公公是個人精兒,乍見了眼前韋寶林巧笑倩兮的美貌,波光瀲灩的雙眸更添幾分動人風姿,他便知眼前這位前程不可限量。
心裡頭微微一掂量,笑著恭賀道:「寶林小主真是好福氣,晉的這十幾位小主中,只有您和靖康伯府的樓寶林位份最高,可見聖上心意,往後這錦繡前程可莫要忘了奴才們才是。」
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韋頃盈到底頂著世族韋氏之女的名頭,兼容貌和品行規矩都是樣樣不差的,再加上這批人中沒人比得過樓韞的風頭,為了磨磨她的銳氣,將韋頃盈推出來,這樣方才不是一枝獨秀。
倒像是中宮皇后娘娘會做出來的事,冊封小主位份陛下從不會插手,這些後宮之事都是皇后掌管,冊封位份亦是皇后全權負責。
不過韋頃盈也知道,欲戴皇冠必承其重,這批宮嬪中她便是想低調也是不能的,那日為許宜君出頭,她便夠引人矚目的了。
不過也無妨,她本也沒想著一味做小伏低,收斂鋒芒做個透明人。
既知道自己要什麼,那一切便都好說了。徐徐圖之,一步步上位才是。
韋頃盈是天蒙蒙亮坐上馬車入宮的,一回生二回熟,這回心境與第一回入宮受訓已經全然不同了。
再抬眼望這座巍峨雄偉的皇城,她心裡五味雜陳。這便是她往後要一輩子經營的地方了,好壞參半,每一步便都要行的小心,行的仔細。
按照宮規,寶林位份可以帶二位貼身丫鬟入宮充做宮女,在一旁貼身伺候。這二人必都是往後的心腹,只是韋頃盈自幼身邊伺候的只有知節一人,即便後來韋府配了丫鬟給她,她也只信得過知節,因此只帶了一人入宮。
內侍省分配的宮殿是玉堂宮的東配殿嘉福殿,在宮中只有正三品主位以上才能住正殿,掌管一宮事務。
玉堂宮正殿住的乃是陛下東宮時便伺候的老人兒溫貴嬪,恩寵雖算不得盛,但膝下養著大公主,在宮中人緣極好。
陛下子嗣稀薄,現今僅有一子一女。大皇子是俞貴妃所出,宮中人人皆知貴妃寵冠六宮,風頭不遜於皇后。
自打東宮時誕下皇長子後氣焰更是異常囂張,後宮除了太后,便是皇后她都時常不放在眼中。偏生在陛下跟前婉轉承恩,對著得寵嬪妃都是極盡打壓。
如此更顯出另一位育有子嗣的溫貴嬪的好,雖皇子和公主有別,但陛下對大公主倒極為寵愛。甫一登基便已為公主賜封號「永寧」,在前朝都是公主下降之時才有的殊榮,大公主不過五歲便得了這封號,如此恩寵可見一斑。
除了正殿住著溫貴嬪,西配殿還住著林令儀,也是東宮時的老人兒,恩寵平平。
玉堂宮的位置不錯,離陛下的紫宸殿不遠,又因正殿中住著愛玩愛鬧的大公主,素日裡頭倒熱鬧的很。
韋頃盈被宮人引至玉堂宮門前,她微微頷,身邊的知節忙上前不露聲色地塞了個荷包,那宮人立時會意忙就塞在了袖子裡頭,臉上堆著諂媚的笑意離開。
人還未進去便聽見裡頭一陣孩童般稚嫩的嬉笑聲,韋頃盈和知節互相對視一眼,只見寬敞的庭院中,有二位衣飾鮮亮的女子立在一邊,中間一個四五歲的女童正眉開眼笑地同宮人打鬧著。
其中一個女子衣飾更華貴些,白皙的面上滿是和善的笑意,只略略一抬眼,她便發覺了韋頃盈主僕二人。
韋頃盈已知二人的身份,忙上前幾步行禮道:「嬪妾寶林韋氏參見溫貴嬪娘娘,娘娘安好。」
身側的林令儀按理位份比她還低一階,韋頃盈是不必對她行禮的,但想著林令儀到底比她資歷深些,因此也行了一平禮。
不想林令儀生生受了她這一禮,反而理所當然地笑了笑,還未等身邊的溫貴嬪說話,她便語氣不善道:「昨兒內侍省便派了人好一番收拾嘉福殿,那動靜不知多大,我還以為是天仙下凡了呢,現下看來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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