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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蜀中长大,客居鄞都,自然所遇皆是他乡客。
我问道:“既然想家,何不归蜀?”
“回不去。”
你轻笑,从身后抱住我,“命运把我抛洒在鄞都,搅入无穷无尽的权势斗争里,不斗个天崩地裂、你死我活,谁都别想全身而退。”
黄铜镜模糊了你的面孔,我将你诡艳的五官移栽到绣面上戚大小姐的身影,凭白惊出心中一重冷汗。你们两个那么相似,又截然不同。
一个将我带出乌糟之地,一个又拖我跌入另一重困境陷阱。
我爱她。
我恨你。
你将我苍白的身子裹上华美的吴陵缎,只为更加酣畅淋漓地满足你自己。随后,你顺理成章地将我推倒在穿衣镜前,扯下吴陵缎里的亵衣,蚕食起来。
你每蚕食一分,我便更恨你一分。
我再清醒时,已是傍晚。往庭院中走了几步,忽然闻到厨房里一阵前所未有的甜香。
迈入门槛一看,竟是你的身影。
我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你怎会出现在厨房中,用襻膊(2)挽起宽大的雀蓝平金琵琶袖,动作娴熟地烹饪点心!
你常年握九亭连弩的手揉搓着饼团儿,檀木点心模具旁摆着切好的云腿(3)和乳酪。你将云腿均匀地揉进面团里,随后擦了擦自己的下巴,蹭上了一块儿面粉。
我惊道:“你……”
誓死保护我的女侠、残忍折磨我的佞臣、客居异乡的失路之人、洗手作羹汤的年轻姑娘……你的无数面交织在我心口,挥之不去。
究竟什么才是你的真面目?
你下巴沾着面粉,向我轻轻一笑,倒让戾艳的五官柔和了不少:“鹤郎。”
你将饼团儿放进模具里,再翻出来,便烙上鲤鱼跃龙门的好意头。
我甚是疑惑:“你竟会做糕团?”
针黹厨爨,向来是男儿郎的活计。你怎如此熟练?
你只含笑把蒸得雪乎乎的云腿春饼递给我:“鹤郎尝一尝,且看为妻的手艺合不合你的胃口。”
云腿春饼里掺了丝线似的蜂蜜,色泽鲜艳,近之清甜,哪怕我忌惮你,也忍不住想要尝一口。
甜香滋味探入口中,不由齿津生香。我又尝了一口,把春饼咬成个缺了角儿的月牙。
此生我从未尝过这么好吃的糕团。
你腾身坐上灶台,用丫鬟递上来的帕子拭手:“好吃吧?是我爹爹教我做的。”
你爹爹?我记得,你的父亲是与凌烟主有私情的愈州名伎。
因我身子不好,素日咽不下去东西,故食量颇小。这铜钱大小的云腿春饼倒开了胃口,让我一连吃了三个。
我尚未回神,你已经倾身吻过来。你妖娆纤长的鸦睫拂动我的肌肤,我和你的唇齿间都是甜蜜香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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