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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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顾昔潮与她交好,为她出头,在彼此最狼狈之时出手互助。
在一年又一年的暗讽嘲笑声中,她仰人鼻息,谨小慎微,好不容易在京都攒下名声,站稳了脚跟,北疆却传来父兄战死的噩耗。
她的阿爹、大哥还有二哥,沈氏一门三将,是被围困多日,却遭同行的世家大军背弃,久久不得驰援,最终力竭战死,连一寸尸骨都没带回来。
于是,她从此恨毒了京都世家,恨毒了顾氏,也一并恨透了顾昔潮。
父兄战死,沈氏凋敝,她没有根基,亦无退路。于是,她抛却了入京以来一直苦苦维系的名声,费尽心机,不择手段,在谩骂声中一步一步爬上了皇后之位。
心中唯有一念,一一清算当年对北疆军见死不救的世家,为父兄报仇。
在她生前,她的后党和世家针锋相对,明争暗斗。她与世家之首,顾家家主顾昔潮,更是斗得你死我活。
她陷害他最忠心的家臣,他诱杀她最得力的心腹;她利用朝局削他兵权,他送人入宫夺她后位;她迫他饮鸩酒,他给她送毒药……
斗了数年,终于让她等来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亲自设下一道毒计,最终使得顾昔潮身败名裂,被迫离开京都,自此了无音讯。
她顾念旧情,留他一命,只将他流放,而他手眼通天,竟还能反扑回来,趁她久病,对她痛下杀手。
尖利指甲刺破了掌心的皮肉,沈今鸾恨得银牙咬碎。
因她在后位上连年操劳,身体亏空,加之多年来苦寻父兄尸骨不得,她心力交瘁,郁结于心,才落下病根,让仇敌钻了空子。
成王败寇,她无话可说,此生不负家国,唯一憾事,便是未能寻得父兄遗骨,入土为安,实在愧为人女。
弥留之际,沈今鸾深埋在暗无天日的帐幔里,盯着帐上的金丝凤纹,目光空荡,意识混沌。
她恍若又回到了大雪纷飞的北疆,看见了死去的父兄。
那是她幼时的除夕,一家人守岁,兄妹三人在雪地放爆竹玩。
大哥老成,只背着手在一旁看。她胆小,阿爹的大手捂住她的双耳,将她护在身侧。
二哥会雄赳赳气昂昂地举着长杆头,里头放满白纸草屑,点燃火引子,爆竹噼里啪啦,长长的火星子乱窜。
末了她会扯着二哥袖口,要他把岁钱给她买糖吃。
那时她二哥也不过比她高一个头,数着掌心的铜钱,为难地道:
“不能都给你,我还要存着将来给媳妇呢!”
见她瘪了小嘴,二哥叹口气,最后还是分了她一半铜钱。
等她吃完糖,舔着指头上的黏丝,信誓旦旦地道:
“我将来的钱,都给二哥娶媳妇!”
满堂哄堂大笑,院外爆竹齐响,震得满枝的积雪哗啦啦往下掉。
二哥故意把雪泼到她的新衣上,笑呵呵地被她追着打。
可一眨眼,她手里的铜钱化作白花花的纸钱,二哥满眼笑意的脸庞变得血肉模糊,只剩森森白骨,轻轻一触便化作雾气消散了。再回首,大哥阿爹也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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