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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娇嗔。休恋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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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頁(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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嘈雜的聲音漸漸地小了,最終再無一人說話,我甚至能聽到沈滌塵在我身後的呼吸。

環視一圈,竟無一人站出來。

「哼。」我冷哼一聲,正待開口,一位年長的御史開口說話:「皇后娘娘站在這,必是已經有了決斷。」

真滑頭啊,憋了許多天不敢說的話,卻讓我來開口。我偏不想讓他們輕易如願,便問:「我剛才在門外聽大人們言語激烈,像是已經有了應對之策。不妨說出來讓我這深宮婦人幫著參詳參詳?」

「這……」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話到嘴邊卻沒有人敢說出來。

既如此,我便替他們說了罷。

我猛地從腰間抽出匕,殿上的人大驚失色連連後退。一旁的禁軍見了,拔出腰間的佩刀,刀尖直指我的要害,想要上來護住沈滌塵,卻被沈滌塵制止。

指頭輕輕划過匕的刃,血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滲出來。還好,它足夠鋒利。

我道:「我與在場的諸位都明白,如今的形勢,派兵鎮壓無異於揚湯止沸,再與秦王對峙,只能是死局。最好之計,唯我身死,方能讓秦王師出無名。師出無名,非惟不勝,乃自危之道。屆時我們將不戰而勝。」

「這……這如何能……」有人露出震驚之色。

我知道,他們並非是在意我的死活,不過是以此來掩蓋自己真實的想法,保留些自己的臉面。於是接著道:「我是先帝挑選,為大郢培養出來的皇后。大郢需要我,我自當身先士卒,萬死不辭。只不過,我死之前,有些話,總歸是要說清楚。我知在座的,鮮少有不在心裡稱我為妖后的。但我要問問諸位,我做了什麼,要平白擔負這罵名?僅僅因有小人背後操縱造謠,便將這罪責扣到我的頭上,如此看來……」

我冷笑一聲:「諸位也無甚當擔。我可以死,但人死,帳卻不能消。」

匕抵住喉嚨,我轉身向沈滌塵拜請:「還請陛下日後清查此時,還我清白!」

「皎皎……」沈滌塵上前一步。

我退後一步,輕聲道:「陛下,我生來是太子妃,就連『敬之』這個名字,出自《周頌》,是為大郢的君主而起。周成王自謙勇任,往陛下今後能成為周成王一樣的明君。」

說罷,我奮力將匕插入咽喉,一絲冰涼帶出腔的熱血。我喉頭一甜被嗆得說不出話,想咳也咳不出。我只知道有人將我抱進懷中,驚恐聲,吼叫聲,混亂的腳步聲……

父親……母親……妝成……李陟遐……

最後,竟無一人在我身邊……

晚了……晚了!晚了!!

一切都晚了……

看到宮中一片縞素,我就知道,我終究還是回來晚了。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等我?我離開的時候明明告訴過她,一切等我回來再做決斷。為什麼?

但我仍舊不肯相信這是真的,我還存有一絲僥倖。或許……是別人呢?

懷抱著被我體溫捂得炙熱的丹書鐵券,我跌跌撞撞朝東明殿去。

東明殿內哭聲一片,饒是還有一段距離也聲聲入耳。我突然覺得腳上有千斤沉,再難挪動一點。

「阮公子……」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喚我。是她身邊的鵝黃,「阮公子……娘娘等了你好久……你怎麼才來……」

我微微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清清嗓子,又舔了舔乾涸的嘴唇,我道:「鵝黃姑娘……這……」

「娘娘……」鵝黃的淚水決堤,聲音悽愴,「娘娘她去了!」

她引著我走到殿中,一口棺木擺放在殿內。從前寬敞的屋子裡擠滿了人,右丞相李正則舉著一張寫了「保全大局」的紙顫抖著嚎啕:「我不是……我不是……」好幾次差點昏厥。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拜別過她,只覺得渾渾噩噩間就已經出了東明殿。

在殿外,我問鵝黃:「怎麼不見圖南姑娘?」

鵝黃擦了擦又紅又腫的眼睛:「圖南也隨娘娘去了。那日娘娘一走,她就一頭撞死在柱上,陛下感念她的忠心,特許一卷麻席送到了城外的義莊安葬。」

「……」一日之間失去了最親最近的兩個人,還要強撐著打理她們的身後事……鵝黃這姑娘……

實在是不知道世上有什麼話語能安慰她,我只得說:「鵝黃姑娘……你自己……要保重……」

鵝黃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問她可有什麼去處。

她道:「我求了陛下,等娘娘停靈結束,便去伺候五公主。陛下已經同意了。」

五公主的事她講與我聽過,鵝黃去她那裡,日子雖清苦些,倒也平靜。

抬起頭,天色暗沉,厚重的烏雲仿佛抱著要摧毀這世上的一切,再徹底滌清污穢的決心壓上來,壓得人透不過氣。

取出被我貼身放著的丹書鐵券,我喃喃道:「這些日子千辛萬苦才得來,以為能幫上你……唉……如今再沒用處了……」

正神傷之際,有小黃門來請,說陛下要見我。我本是不願見的,但為人臣子,不得違抗君命,只得隨小黃門來到御書房。

「先生來了。」陛下坐在案前,兩鬢多了幾縷刺眼的銀絲。距我離開不足一月,他已經是判若兩人了。是因為皇后的死嗎?

我向他恭恭敬敬地行禮。他卻道:「先生來晚了。」

這一句話深深刺痛了我,讓我手腳發麻,呼吸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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