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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荀没有上马,他小步快跑地跟在左侧,双手微展,时刻做好接住白念的准备。
应郓辽阔,就连扑面而来的风也是疾劲的,白念乌黑的长如黑浪卷起,尾正巧划过祁荀的耳廓。
细细痒痒,挠心肝儿似的。他愣了一瞬,顿住步子,白念见他没有跟上,回身去望时,身子一歪,整个人险些从马儿上栽下去。
祁荀吓了一跳,再不敢走神,他眼疾手快地翻身上马,环着白念牵过缰绳。
有祁荀在,原本就乖顺的马儿更是没了脾气,马蹄踏在草垛处,一层一层地绿浪在眼前翻卷。
白念在缱绻柔情的永宁呆了十几载,如今瞧见应郓的辽阔,本应甚么都鲜。只因祁荀挨在她身后,她清楚地感受到男人的鼻息,再有甚么奇的景色摆在面前,她也没心思瞧了。
“你这样,我如何能学会?”
祁荀不禁失笑,他带白念骑马,只是不愿她成日闷在客栈,胡思乱想。外边天气正好,视野宽阔,最是能解烦闷,至于能不能学会,他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生怕你摔着。”
方才瞧见白念摇摇欲坠,他吓得掌心捏了把汗。就连平日碰上麻烦事,他也未曾这般担心过,一碰上白念,整个人的思绪竟都被她牵着走了。
白念垂下眸子,咬了咬下唇,先前二人挨在一块是因陈正端下三滥的手段,彼时她神智未清,是以胆子也大些。可眼下,祁荀宽厚的胸口笼罩着她,二人挨得近,只一动,双方皆能感知。
风吹得急,白念乱了呼吸。
“有些凉,我想下来坐坐。”
祁荀应了一声,收紧缰绳。他翻身下马,习惯性地想去抱她。
白念却自顾自踩着马镫爬了下来。
疾风趋缓,二人随意仰在草垛处,马儿在一旁低吃草,一幅岁月静好的模样。
还是祁荀率先开口:“接下来几日打算做些甚么?”
白行水非一朝一夕可以找到,若白念执意要在应郓等消息,恐怕得长住一段时日。
白念枕着葇荑似的小臂,一双眼怔怔地瞧着压得极低的云朵。
她生来不愁吃穿,虽不是甚么权贵人家,日子过得却比那些处处受拘束的世家大族还要闲散舒坦。阿爹疼她,不忍她烦累,许多事都随着她的性子来。
在白家陡生变故前,她从未想过日后要做些甚么。
“尚不清楚。你也知晓,我丹青墨只是堪能入眼,上不了台面。唯一的本事大约就是帮人相看古玩,算算账目。”
白行水是舶商,极具经商头脑,且他常年在外,带回来的东西又多是奇珍异宝。白念幼时,白行水经常带着她四处搜罗、拨盘对帐,耳濡目染久了,她也学了些皮毛。
再后来,白行水见她兴致颇浓,想着日后若是出嫁难免要学管家的事宜,故而早早地着人教她。
只是府里有柳氏执掌中馈,她空学了一身本事,却从未施展。
“你会相看古玩,也会对帐?”
“学过一些。可这些终究比不上丹青墨,若我字画出众,兴许还能在屋内习习字画,亦或是做些绣品。可我会的,都无法教我静下心来。”
“这有甚么,你若想学,我每日选两三个时辰过来教你。”
白念偏头去瞧他,正巧对上祁荀看她的眼神:“你在营内应有不少事,我如何能麻烦你。”
他来应郓,是受了圣上旨意,平息民愤,如此说来,确实有一大堆焦头烂额的事等着他去做。可这些事,也不是行军打仗,换个地方同样能处理。
“不碍事的,我也不是一天到晚都得在那,总有空闲的时间。”
祁荀这般说了,白念也没再推拒。
二人又聊了会近段时日的事,直至日头西斜,才慢悠悠地回了客栈。
同白念辞别后,祁荀快马回到军营,一会功夫不在,文书堆了满案。
副将陈崇见你进了军营,忙将今日调查的事一一回禀。
“属下着人问了,那夜守城的将士的确与被害之人起过争执,可据将士所说,他们只是将被害之人推搡至城门内,并未动手,更遑论是拿利器刺伤。”
祁荀接过他手里的卷宗,上边载着仵作验尸的结果。
“仵作验尸后,觉他们的伤口口径较长,应不是利剑所伤,反倒有些像马刀,如此料想,这些人应该不是我们守城的将士所伤。”
祁荀扔下卷宗,蹙眉敲着桌案。
先是永宁混乱、再是绥阳兵变,如今应郓民愤四起,这几桩事合在一块,深究后不难现,都是胡庸人在背后捣鬼。
祁荀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先前还呵斥永宁刺史李长安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谁成想他坐镇的应郓也出了这事。
“应郓守卫森严,如何会教胡庸人混入?”
陈崇大骇,愣是没想到这茬。被祁荀一提,他突然记起前段时日,有商队途径应郓,这些商队往来惯了,也没甚么可疑的,故而他们只查了过所便匆匆放行。如此想来,应是有人混入商队,偷摸潜入应郓城内的。
他跪地俯道:“属下失察,任小侯爷责罚。”
“军中法纪不必我多说吧?杖责二十自去领罚,且吩咐下去,应郓乃西梁重要关口,是抵绥阳的必经之地,往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无论是谁,我决不轻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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