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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守望出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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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菩萨保佑(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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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壮在古寨葫芦庄虽然是一个掏力吃饭的庄稼汉,但牛壮这个庄稼汉是读过几年私塾的,是有些文化的,在文盲成堆的庄稼汉里边,实属凤毛麟角。要不是牛壮的父辈贫穷、种几亩薄田供不起牛壮继续读书,牛壮说不定考取个什么功名也难说。

村里娶媳妇嫁闺女牛壮是抬花轿的轿头儿,村里修房盖屋打地基牛壮是打硪的硪头儿,每年春节村里耍热闹舞狮子牛壮是舞狮班儿的狮头儿。抬花轿轿夫唱的轿歌儿、打硪唱的硪歌儿,都是牛壮自己编的,而且能编能唱。牛壮不但有文化还会一些拳脚功夫,在村里他既懂礼貌又乐于助人,所以名声十分响亮,也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无论男女老少没有不知道牛壮的,村里不少人对牛壮都赞不绝口。

牛壮被黄河浪涛卷走的不幸事情,像一阵儿大风迅速刮遍了村寨的大街小巷,一下成了村寨里头等大新闻,成了村民议论的主题。那些爱在一起凑热闹锻炼舌头的人儿,这下算是有有话头儿饶舌了。

俗话讲:“家有喜庆无人论,人出祸凶嚼头来。”

人们在田间地头、在街头巷尾,或端着饭碗蹲在树荫下,热热闹闹像开聚餐会议一样讨论预测着牛壮的死活。似乎这些缺少文化知识、整日在土里刨食的憨厚农家人儿,突然间变得比以往灵通高明起来,话语里充满了滑稽的智慧,甚至俨然成了看相的算命先生和预测大师。

有的说牛壮命该如此,依据是牛壮的两只耳垂儿很小,守不住福分短命不长寿。

有的说牛壮是水蛇腰,必然归命在河水里。

有的说牛壮本领太多,生命自然要比别人要早些凋谢。

有的自称深谙“柳庄相术”

,说是牛壮两道眉毛向上挑,中年丧命跑不了。

有的说牛壮的媳妇儿荷花太漂亮了,漂亮的妻子妨夫,把牛壮妨到黄河里淹死了。

还有的言之凿凿说得很是恐怖,说是牛壮在黄河里要捞的那棵大树是一条老虬龙变的,牛壮惹着了老龙被老龙吞吃了。

不管啥样子说法儿,总归是说牛壮死定了、没有一点儿希望了。

尽管大多数善良的乡亲们不希望牛壮淹死,但残酷的现实不得不使人们无奈地相信——牛壮回不来了,永远回不来了。

村民们众说纷纭的丧气议论,都是背着荷花母子说的,没有一个人当着荷花的面儿说这些丧气话。其实在村寨里,有些农民把说别人的闲话竟然当成了一种不负责任的开心聊天。

不过,大多数村民们这些丧气的说法儿,并非以前与牛壮有什么不愉快的过节而幸灾乐祸,也并非故意想对牛壮的生死散布凶兆,都是出于对公共事情参与的兴趣和爱好,有的人也就是随便动动嘴唇,发表一通自己的高见凑个热闹而已。奇怪的是对这样奇怪的说法儿,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和反对。好像这些奇怪的说法儿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说的人们和听的人们并不感到奇怪,但无论如何谁也难于证实这些说法儿的可靠程度。尽管这些说法儿不足认定牛壮的死活,但牛壮真真实实地被黄河的大浪卷走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牛壮是死是活,荷花心里有她自己的想法儿和主意。她虽然从乡亲们的眼神和脸色上,能够看出人们对牛壮的生还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但荷花绝不相信自己那么会凫水的丈夫,会因捞棵树儿就会被淹死,她是不亲眼看到牛壮的尸体就绝对不会相信牛壮被淹死了。她坚信牛壮还活在黄河里、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但她在脑子完全清醒的时候,认为若不及时拯救打捞,说不定牛壮就会真的被淹死。她心里想道:绝不能听天由命,要相信事在人为。牛壮淹死淹不死、还能不能生还,要全靠他的亲人来搭救他了。

她下定决心想尽办法儿来拯救自己的丈夫牛壮,她心里反问自己:“如果自己不主动想办法,有谁会来想办法拯救自己的丈夫?”

她一向有主见、倔强刚强、内心强大的性格、和夫妻恩爱的感情,促使她为了丈夫的生还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第二天,哭了一夜的荷花,把和她一样悲伤、还处于懵懂少年、十四岁的儿子芦根叫到面前,问道:“你相信你爹会淹死吗?”

懂事儿孝顺的儿子,悲伤地看到老娘红肿的双眼、和精神即将崩溃的神情,想了想低声答道:“爹不会淹死……”

“娘昨个夜里做了一个梦……”

荷花忽然两眼泛出光来,“梦见你爹在黄河里与浪涛搏斗哩……浪涛一会儿把你爹打下河底,你爹一会儿展开臂膀又游到河面上,你爹咬着牙闭着嘴憋着气儿,河水一点儿也没灌进你爹的肚里……娘正想问你爹:你在黄河里的啥地方啊?好去搭救你……忽然孬孙儿的老鼠在房梁上闹腾把娘吵醒了。”

芦根听了惊喜道:“娘今个夜里再做一个梦,问问俺爹究竟在黄河里的啥地方,离咱这儿远不远。”

荷花苦笑了笑:“傻孩子……做梦又不是吃蒸馍,想吃就拿一个吃,做梦哪有那么容易?不是想做就能做的。”

芦根挠着头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着说道:“俺哪天夜里也做一个梦就好了!要是能梦到俺爹,俺一定问清楚他啥时间能游回来,咱们也好去河边儿接他。”

芦根满怀希望地仰脸望了望荷花:“俺爹游泳的功夫恁棒,总不会说淹死就淹死吧?!”

“娘说也是呀!你外祖父家一头大叫驴,在一次黄河发大水被大浪冲走了……”

荷花的双眼里迸发出激动自信的光芒,绘声绘色地讲道,“眼看着大驴在黄河的浪涛里没了踪影,你爹硬是从大浪中把驴救了出来……你爹的水性神着哩!你外祖父就是看中了你爹一身好水性,才把娘嫁给你爹……咋会因捞棵树儿就会把你爹淹死?!”

听了这话,儿子才从原先的恐惧和悲伤中豁然开朗,蛮有把握重复地说道:“俺爹不会淹死!俺爹一定不会淹死!”

“是啊!”

老娘顿时高兴了起来,“凭你爹的好水性,准是还活着!准是被大水冲远了,得费些时间往回游啊!兴许正用力向这边游哩!”

母亲的眼里透出满怀希望的光彩。

荷花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认真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又问儿子:“要是你爹游回来……快游到岸边,没了力量可咋办?”

儿子默默地摇了摇头,一脸茫然地望着母亲没有回答。

“你一会儿和娘一起到新学堂……”

荷花满脸无奈地看着平时学习颇为用功的儿子,咬了咬牙、狠了狠心,眼里噙着泪水说道,“把学退了!”

“退学?不让俺上学了?”

儿子感到迷惑不解,惊诧地问道。

“把学退了……”

荷花眼里的泪水即将涌出眼眶,她痛苦地把脸扭过去,悄悄用手背抹了抹滴到脸颊的泪珠儿说道,“等你爹回来你再上学。”

儿子痛苦地望了母亲一眼,童稚的脸上像突然蒙上了一层阴云,嘴唇轻轻蠕动了几下,终于没有说出话来,默默低下了脑袋,迟了一会儿小声说道:“俺听娘的。”

荷花看到儿子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感到说不出的难受,就强装一脸平静地说道:“娘是不得已才让你退学,娘是这样想的……”

她随即叹了一口气儿:“娘现在心里很乱,等一会儿娘再告诉你,让娘好好想想咋着救你爹……”

正在这时有人在外边敲院门儿,荷花问了一声:“是谁呀?”

听到是熟人儿的声音,就让芦根去把院门儿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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