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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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怎么验证呢?
他有点犯难。
人类可以半道加入一些有等级制度的群居动物的大家庭,通过喂食和陪伴在它们中间获得一席之地。假如狮群、狼群或鬣狗群认可饲养者是大家庭中的一员,他们就能在这些野兽之间行走,并获得首领的庇护、其他成员的爱戴。这也正是为什么一些野生动物专家可以直接走到兽群里亲亲抱抱。
但虎的社会化程度并不高,社会化行为也更少。
除了真正从小养到大的个体,要获得成年虎的友谊是非常困难的。
任飞槐不敢挑战这个几率,也不想着要去和野生老虎建立什么情谊,没法通过直接进到笼子里去安抚大虎的方式来保证其他实验者的安全,那么就只能从硬件上下手了。
那会儿还没转移到户外。
某天中午,安澜正在打瞌睡,忽然发现有人在栏杆外面加了一排铁丝网。
铁丝网大约只有半米高,架了网的那块地方底下还铺了块奇奇怪怪的软垫,好像是从哪个瑜伽垫上剪下来的一样。
她被短暂地往隔壁房间赶了一下,再回来时就看到栏杆外面多了两只幼崽。
这种能被人挪动的东北虎幼崽都是被雌虎弃养的,从小喝着狗奶和羊奶长大,按说身上应该充满了人类的气息,但她走过去嗅了嗅,却发现它们闻起来和金橘没什么两样。再定睛一看,发现这两只小老虎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糊上金橘的粑粑。
安澜:“……”
所以是在研究气味剂吗?
如果不刻意去嗅闻,是闻不出幼崽和金橘的差别,就连走近了闻,气味都非常相似,只是时间长了会有点衰退。不过假如雌虎正好带着一窝同等大小的幼崽,或者处于紧急情况下,也许真的会产生认知混淆,把不属于自己的孩子收养起来。
她喷了个友好的鼻息,以资鼓励。
任博士盯着监控仔细看,越看心里越痒痒,恨不得马上去完善气味剂研究。他高兴于自己走在正确的方向上,又失落于这个研究目前还没有用武之地。
大多数虎崽都是雌虎带大的,而野外的雌虎本身就会繁育幼崽,不需要人工当妈。而且它们连自己的幼崽有时候都不能全部养活,在食物短缺时,有的雌虎会吃掉最弱的那个来确保其他孩子的生存,再放几只幼崽进去完全是无意义行为。
除非正好有只生了一两只虎崽的雌虎,或者正好有孩子发生意外的雌虎,或者有假孕的雌虎,这项研究才或许派的上用场。这就好比让鸟类孵其他鸟蛋一样,要放进去一个,就得丢出来一个。
他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在笔记本上打了个钩。
安澜看过两只小猫咪就没再看了,眼下她自己还没个扎实的落脚点,又忙着养金橘,哪里有空再去带只幼崽。要是过几年,说不定还可以考虑一下。一个人在野外其实也很无聊,习惯了狮群的热闹,老虎的独行未免有些孤单。
基于这个理由,她对任教授带来的幼崽总是很友善。
但这种友善仅限于小老虎,绝对波及不到成年个体头上。
当工作人员把她放到半散养区后,因为散养区紧紧靠着虎园中的核心区域,她接触到的“狱友”
骤然多了起来,在每一侧栏杆和铁丝网边上都能看到同类,其中又以西侧在养伤的两头老虎兄弟最烦。
这两头雄虎约莫五岁大,一天天闲着没事就是在铁丝网边上晃来晃去,响鼻喷个没完。
安澜实在是懒得搭理这两只橘色条纹小猪,从来也不往那个方向靠,倒是金橘很好奇,偶尔会站在铁丝网边上打量对面的成年雄虎,好像在思考它们之间的区别。
有一次老虎兄弟撑起身体来吓唬它,直把金橘吓得一个倒仰。
那会儿正好安澜看见了,她从水塘边上一路狂奔到铁丝网边,冲着对面就咆哮起来,巨大的爪子朝铁丝网上扑击,把栏杆震得咣咣作响。
两头雄虎吓得耳朵都没了。
在天桥上的工作人员看看怒不可遏的雌虎,又看看连连倒退的雄虎,恨不得唉声叹气,捶胸顿足。
此时他们根本没想到,娜斯佳只不过是在园子里住了不到一个月,左邻右舍都已经绕着走,再也不靠近它的围栏了。等上面终于定下来放归地点时,他们才发现了这片散养区的真空地带。
基于完达山一号在放归后一路向南的情况,这次人们规划的放归地点直接被挪到了南侧的东北虎聚居地,即东北虎豹国家公园的核心区域。为了避免争斗,投放地点在缓冲区和核心区之间、监控系统检测到老虎相对少出没的地段。
三月初,气温微微回暖,安澜和金橘再次被实施麻醉。
车辆在星夜出发,第二天下午才到达目的地,工作人员最后一次检查了她的项圈。
电子定位器是人类保护动物路上的重要臂膀。无论是青省闯入牧民家中的雪豹,还是人工繁育野化的梅花鹿,许多珍稀动物在被放归时都会佩戴这种项圈,用以确定位置,监测心跳,部分还带有拍摄功能,续航时间长达数年。
当安澜从车上一跃而下,和金橘汇合到一起,向着茂密森林进发时,她身上承载着的不仅仅是她自己的愿望,金橘的愿望,还有千千万万个东北虎保护者和爱好者的愿望。
在接下来的数年间,通过无线电项圈,人们或许可以得见这片土地上只对野兽开放的神秘一面,得知究竟有多少精灵在群山母亲的怀抱下生活,也探索野生东北虎尚未被发掘的生存习惯和种群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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