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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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折枝,土花生凉。
寒星单手提剑,在一片泥泞中艰难前行。
秋霖脉脉,雨水一滴一滴砸落头顶,又顺着鬓发淌入眼中。
寒星的衣袍被迸溅的满是泥点,他却混若不觉,只是一步一步,矢志不移地跋涉着。
乌云遮蔽了所有光亮,天色阴沉的仿佛能拧出墨汁,伴着雷声阵阵轰鸣,分外可怖。
树木渐次稀疏,一个落满枯叶,长满杂草的土垄横在一片荒芜之中。
寒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娘!”
他的声音仿佛是野兽的嘶吼,压过了雨声雷声,震得天地一声巨响。
寒星脸上身上都是湿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跪在垄前,伸手拨开了上头凌乱的枯枝落叶。
“娘,儿子不孝,让你在这里受苦了,娘,你别着急,儿子马上就能带你回家了。儿子要带你去看大漠,去听风吟,儿子还会折下你最喜欢的耶悉茗,折好多好多,把这里插满,让你日日夜夜都能枕着花香入睡,好不好。”
四下岑寂,回应他的只有呜呜的风声。
寒星张开双臂,抱住了那座孤坟,仿佛儿时那般,睡在了母亲的怀里,他笑了笑,絮絮念着心里的话。
“娘,我好想你,日日夜夜都想,你知道吗,自从你离开之后,我每次受了伤,生了病,都会在心底一遍遍唤你,这样,我就再也不觉得疼了……”
“时间过的真快呀,一眨眼,你已经离开儿子十多年了,可我每次想起你的音容笑貌,都还那么清晰,仿佛你还活着,活在我的身边……”
“娘,你还记得父亲的样子吗,我已经记不得了。有时候,我做梦会梦到父亲,梦到他带着我骑马射箭,可是,哪怕在梦里,父亲的模样也是十分模糊的,有时候,就只留下一个背影。娘,如果你泉下有知的话,一定要托梦告诉儿子,告诉儿子,他的模样……”
雨越下越大,寒星抹了把脸,偏头啐掉混进嘴里的泥水。
“娘,我要走了,去西域,不,应该说,回西域。二十年了,那些恩怨纠葛,那些切骨之仇,都该有个了结了。儿子在宰相府隐忍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今日。娘,我一定会亲手割下杀父仇人的的头颅,告慰你和父亲的在天之灵!”
怒火在他的心中燃烧,热血在他的体内奔腾,寒星霍地站起身来,他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半跪在坟前,“娘,还有一件事,儿子想告诉你,我第一次有了保护一个人的冲动,我有心上人了。我想娶她,我想让她做我唯一的妻,但是,我又害怕,她有一天会发现,我从前利用过她,甚至,我现在也在利用她,可我知道,我已经有点不受控制的喜欢上她了。”
寒星仰头,望着天上的那轮皓月冲破层层乌云,照破万朵山河。
他呢喃着,“娘,我该怎么办——”
天边,一抹霁色浮现。
雨,就要停了。
西域。
西域可汗高踞上首,穿了一身窄袖左衽红色胡服,领子外翻,露出了他结实黝黑的胸肌,腰上缠着对虎纹金带饰,右边系了一把赤金柄竖棱纹短剑。
平乐头挽高髻,斜坐在他的身侧,上面穿了件紫红罗地蹙金绣半臂,外搭绿色印花披帛,下面穿的也是紫红罗地蹙金绣的长裙,足上一双云头锦履。
她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脂粉,额画花钿,面批斜红,原该是极美的,可她眸中木然,神色戚戚,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像个毫无生气的木偶人一般,模样有些骇人。
肃安王坐东面西,旁边是孟甘,对席是穆则帕尔、巴吐尔二人。
肃安王一面饮酒,一面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平乐,回忆起他们儿时在一处玩耍的场景,神色不免黯然。
他紧握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的目光慢慢从平乐身上挪开,待看向西域可汗时,眼中已满是杀意。
酒碗很快就空了,悠悠跪在他的身侧,替他斟酒,趁机低声劝解道,“王爷稍安勿躁,不要打草惊蛇才是。”
肃安王举起才刚斟满的酒碗,仰头一饮而尽,喊了句,“痛快!”
可汗看向他,“哈哈哈哈,肃安王,你们中原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四海之内,都是兄弟!来,我和平乐一起敬你一碗!”
平乐跟着可汗举起酒碗,对肃安王挤出一抹笑来,“平乐敬兄长。”
肃安王带着几分醉意,端着酒碗走上前去。可汗身后立着的武士见他过来,手不自觉的握紧刀把,穆则帕尔和巴吐尔二人也止住了谈话,一齐看向这边。
可汗倒是神色如常,伸臂揽住平乐,笑着站起身来迎他。
肃安王在他们跟前一米远的地方站住,仔细端详着平乐,半晌没说话,转头向可汗笑道,“我与平乐有几句话要说,可汗能否行个方便。”
可汗看看肃安王,又扭头看看平乐,嘻嘻笑着,“王爷有所不知,平乐如今怀上了身孕,本汗不放心她不在自己身旁,所以,还请王爷体谅。”
肃安王也不勉强,将碗中酒一饮而尽,随手撂在一边,微微笑了笑,“那就恭喜可汗了,陆奔,把礼物呈上来。”
陆奔应声上前,手里托着一个木盘,盘上还盖了一层红绸。
肃安王掀起红绸,取出一枚八龙纹金带扣,龙身上嵌着的绿松石和红宝石在阳光下熠熠夺目,众人啧啧称奇,可汗也面露欣喜之色,才要伸手去接,却见肃安王拿着金带扣,往后退了一步。
可汗的手滞在半空,不解的看向他,“王爷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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