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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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深思熟虑过凌景途的饭量,江渚在大街上逛游了许久才勉强买够足以喂饱五个活人的口粮。随后,当他刚走到招待所门口,便看到里面狭仄的过道里挤满了活人。这些人一个个抻探着脖子,满眼好奇地往里面瞅,以至于从来不愿凑活人热闹的江渚也忍不住破戒,诧异地向身旁的一个男子打听事情。
谁料,那男子摇了摇头,义正辞严地来了句:“这么多人头,我也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跟着凑热闹呗。”
江渚愣愣地点点头,随即愁闷地盯视着人挨人的过道,无奈地打量过两手满提的包子大饼,思量着怎样才能不祸及口粮的走过去。
这个招待所本就不大,正对门口的是缴费的简陋长桌,桌子后面站岗的人已经从一个不惑之年的男子换成了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大爷,单看这长相,但凡留心的人都能看出这老人应该是免费为招待所打工的老板亲爹,或许明天这人就又告老还童变成了一个边写作业边收住宿费的小男孩。此外,老大爷身后还有一个靠墙的货架,上面摆有打火机、蜡烛等杂乱的生活用品,货架的左边便是通往两侧房间的走廊。
可现下不仅这条只够两人并行的走廊入口被一群人挡着,连招待所门口都是堵塞的人,江渚自知这个时候即使没礼貌地“请”
他们让路,怕也扒拉不开一条奢侈的回窝路。
“鼠哥……”
躲在江渚怀里装死的鼠哥听到这句规规矩矩的问候,身上顿时像被毛衣疯狂地稀罕过,猛地炸起了毛。毕竟江渚上一次喊他“鼠哥”
的时候,还是家里最后一个蛋蛋离他远去的前二十分钟。
“麻烦您老开个道呗”
江渚和煦轻笑,可这温柔的宛若清泉的音色传到鼠哥耳朵里时,却犹如窜天的烟火,顷刻间在鼠哥摸黑的眼前炸成了一个悲催的耗子轮廓。
鼠哥眉毛一沉,挣扎问:“本鼠如果说不呢?”
江渚故作惋惜态:“那就可惜了我手里的这三个茶叶蛋,怕是聚不到一个肚子里喽。”
话音刚落,一个雍容华贵的大耗子陡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江渚身上溜下,紧接着大摇大摆地蹿到一个中年大姐的肩头,并颇有礼貌地用尾巴尖扫过对方耳后,算是打了个招呼,提醒对方,本耗子要准备吓唬你了。
而等那大姐挠了挠发痒的耳侧并无意间偏过头时,鼠哥不徐不急地呲了下招牌白牙,毋庸置疑地换来大姐一声想弄死他的狮子吼。
“有老鼠啊!!”
此话一出竟比阴间人道轮回处的那些贴有“现在投胎可赠青梅竹马”
的招牌还振奋人心,周遭堵塞的人一听,当即都自觉惶惶地退离到两侧,唯恐自己被这个不知偷吃了多少粮食的肥耗子踩了脚趾头。
江渚见状,立刻趁机从中间劈开的过道间穿过。然而等他刚快步走进那条不算长的走廊时,走廊尽头的一个稍稍弯腰并看似认真拿手指头刷漆的男子蓦地撞进了他瞳仁。
不过凌景途并没有看到江渚,他甚是“赖皮”
地随着刷漆的大哥走过一间间房门,而且一丝不茍地用手指头在门上留下一道道驱邪的咒符。
“唉……这么好看的小伙子竟然是个疯子,可惜喽……”
这是门口收费的老大爷扒墙瞧过走廊尽头的凌景途时,由衷地发出的喟叹。
江渚木愣了良久,直到凌景途看到了他,然后欢喜地大喊一声“猪兄”
,他才稍稍眨了眨难以置信的眸眼。
凌景途身旁那位刷漆刷得生无可恋的大哥一听,伸手指了指江渚,沉着脸问:“那人你认识”
凌景途一个劲儿的点头:“认识认识,那是我猪兄!”
等他跟那位大哥解释完,继续一时不见如隔三秋的热情呼喊一声,“猪兄!”
不过他身旁的刷漆大哥倒比他还热情,直接气势汹汹地走向挪不动步子的江渚,然后仰头瞪着面前缄默不语的人,略微底气不足地训斥:“那人是你家的吧,我前脚刚补好漆,他后脚就给我毁了,我赚钱也不容易,这么长时间,全跟这傻子围着这几个门逛游了……”
江渚起初还垂下眼睛,讷讷地盯视着面前的男子,现下听到“傻子”
二字,脸色蓦地冷了下来。
“你说说该怎么解决吧,你要是不给我个答复,一会儿这里的老板来了,我非……”
“这给你,吃饱了抓紧干活,天马上要黑了,出门别遇到鬼。”
江渚没有跟眼前的人废话,他将那三个茶叶蛋丢男子怀里,然后便拉着凌景途回了房间。
同住的老人去了后院自取热水的地方,江渚茫然扫过空荡的床铺,接着把手里的吃食放在窗边的书桌上,便顺势杵在了窗前。
其实当他看到门上这些用手一笔一划细细勾勒的咒符时,就已经料到发生了什么。这些房门需要补漆,补漆的大哥刷漆之前肯定会敲敲门,然后与房内的住客打声招呼,免得吓到他们。而好奇的凌景途跟着出门查看,当他发觉这些如染料的东西可以涂染在门上后,便好心的在每一个房门上都留下了一道驱邪护安的咒符。
只是这事在活人眼里确实是凌景途做得不对,以之前江渚随和的脾性,他当是息事宁人的道个歉。可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火气,刚才听到那人叫凌景途“傻子”
,他恨不得打着阴间恶鬼的招牌,狠狠吓唬那人一顿。
“猪兄,我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
凌景途若有所思地走到江渚身边,他见江渚垂着眼睛,凝眉不语,便隐隐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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