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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王岳揚問。
「我請你喝酒。」酒後吐真言,印寒想,他把王岳揚灌醉應該能聽到更多有的見解。
「行啊。」王岳揚說,「就咱倆嗎?再找一些人?」
「找誰?」印寒問。
「韓琪國和王石磊……哦對了,王石磊考研考到了北理,可算是回北京了。」王岳揚說,「他倆還談著呢,真是長情。」
「可以。」印寒點頭。
「不叫我啊?」柳美郴問。
「你就非得問是吧。」王岳揚嘆氣,「成年人基本的體面呢?」
印寒低頭扒飯,以沉默回絕柳美郴的刨根問底。
明月鋒站在門口敲了一會兒門,確定家裡沒人,他掏出手機給印寒發消息【在哪兒呢?】,十分鐘過去,沒有回覆。這讓明月鋒有些不習慣,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決定回叔叔阿姨那跟大黃擠著睡。
「怎麼沒去寒寒那兒啊?」楚悠踏出廚房,甩掉手上的水珠,遞給明月鋒一個洗乾淨的桃子,「嘗嘗,特別甜。」
「謝謝,寒寒不在家,不知道幹什麼去了。」明月鋒踩著拖鞋,盤腿坐在沙發上,咬一口桃子。身材日漸豐盈的大黃從胳膊肘下擠出一個圓圓的貓頭,嗷嗷大叫著要吃桃子,「你吃不了。」他一把捂住貓頭。
「嗷嗷。」大黃不服氣地晃腦袋。
「它脾氣大著呢。」楚悠抱起大黃,坐在明月鋒身邊,歪頭靠著養子堅實有力的臂膀,「你們都長大了,我們也老了。」
「哪兒老了。」明月鋒瞥一眼楚悠的頭頂,瞧見零星幾根白髮,心下酸澀,嘴硬地說,「您這是散播年齡焦慮。」
「印象里你和寒寒在小區草坪里圍著石桌寫作業的畫面,仿佛就在昨天。」楚悠說,「我騎著自行車,遠遠看見你倆趴在桌子旁,像兩朵小蘑菇。」
「你做好飯從樓上叫我們回家,我一回頭就是恢弘盛大的夕陽晚景,伴著排骨的香氣,一溜煙跑上樓,比賽誰是第一。」明月鋒說,「悠悠阿姨,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家長。」
「我是第二好的家長。」楚悠說,「你媽媽聽見會傷心的。」
「我媽媽也認為你是最好的。」明月鋒說,「不然不會把我託付給你們。」
「真希望你們永遠長不大啊,小蘿蔔頭一點點,禮貌又懂事,可愛極了。」楚悠說,她抬手摸摸明月鋒後腦勺上毛刺刺的頭髮,孩子氣地撇嘴,「還是大黃好摸。」
「寒寒也好摸。」明月鋒為小夥伴爭取地位。
「你來之前,寒寒可凶了,誰都不讓摸。」楚悠說,「他又長得可愛,大人小孩都想摸摸他,他啊——誰伸手咬誰。」
「那時候我特別難過,想著我兒子的一輩子要完蛋了。」楚悠說。
「怎麼會呢,寒寒這麼聰明。」明月鋒說,「我替你們保護他。」
「你真是我們一家三口的福星。」楚悠捏捏明月鋒的腮幫子,「你們兩個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像你爸爸和誠久一樣。」
明月鋒乖巧溫順地任由楚悠搓扁揉圓,拖長聲音說:「當然啦。」
「大出血啊學霸。」王岳揚用胳膊肘杵一下身旁的印寒,懶洋洋地靠著椅背,看下方舞池中三兩成群的年輕人。
印寒要了一個前排的卡座,加十二瓶雞尾酒,五千塊錢面不改色刷卡付帳,將尚是學生的王岳揚、韓琪國和王石磊看得一愣一愣。
「夠嗎?」印寒問。
「夠了夠了。」韓琪國說,「去哪發財了啊學霸?」
「獎學金。」印寒說。
「在北大那臥虎藏龍的地兒,還能拿到獎學金,牛逼。」王岳揚心服口服。
「我們下去跳一會兒。」韓琪國愛玩,抓著王石磊的手腕衝進舞池,加入群魔亂舞的節奏。
印寒端起酒杯,和王岳揚碰了一下,仰頭喝盡。
「這是哪兒出啊?」王岳揚愣住,緊跟著喝下半杯,「不高興?」
「嗯。」印寒說,他捏著高腳杯沉思半晌,偏頭看向王岳揚,「我想追明月,你有建議嗎?」
王岳揚嗆了一下,扶著座椅靠背差點把氣管咳出來:「什麼、什麼東西?」
「就是你聽到的。」印寒說。
「怪不得你沒邀請柳美郴來。」王岳揚說,「她聽到直接心碎太平洋。」
印寒冷漠地說:「我沒邀請她是因為,她不夠聰明。」
「我其實也不夠……」王岳揚嘆氣,「好吧好吧,我跟她不一樣,我愛好看樂子。」他正襟危坐,一本正經地說,「我本科閒著沒事休了一門二專業,心理學。」
「明月鋒這人,不好追。」王岳揚搖頭晃腦,「你降不住他。」
「為什麼?」印寒問。
「他滑得跟泥鰍一樣,很少正面回答問題。」王岳揚說,「防禦機制堪比城牆,哦對,他跟他爸媽聯繫上了嗎?」
「……」印寒捏緊玻璃酒杯,眉頭皺起。
「我靠……他爸媽不在了對吧?」王岳揚說,「我猜到了。」他收起嬉皮笑臉,「哪家父母這麼狠心,把孩子扔國內十幾年,雙雙出國賺錢?他那個表現也不像……唉,世事弄人。」
「墜機。」印寒說,他一小口一小口抿著酒液,捲曲的頭髮垂下額角,清雋的側顏孤僻哀涼,「他一心要去米蘭實現父母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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