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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听着,连泪都流不出来了,想不到,父亲竟是这般绝情,若是自个这次也跟着获罪,只怕日后母亲和弟弟日子也不好过,元春心中发誓,若是判决下来,自个被打入奴籍,自己就直接自尽,以免污了清白。想到自个这些年的煎熬,元春心中满是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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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春没有等到宣判的那一天,她死了,被疯了的西宁郡王妃掐死的。因为听狱卒说,西宁郡王世子被废为庶人,判了绞立决,西宁郡王妃就疯了。她只有一个儿子,将他看得比谁都重要,又听抱琴在一边上煽风点火,说元春还想要跟世子和离归家,顿时一下子疯了。
一个疯了的女人,或者说是母亲,能够发挥的力量是一般人根本想不到的,哪怕西宁郡王妃年纪大了,力气按理应该不济了,何况多日在牢狱中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简直如同老妪一般,结果,她疯起来,简直如同变成了蛮牛一般,元春愣是无法挣脱,其他人要么麻木,要么幸灾乐祸地看着西宁郡王妃掐着元春细细的脖子,元春根本喊不出来,手脚也使不出多少力气,没多久,便鼓着眼睛,张大了嘴,原本还算秀美的脸变得极为狰狞可怖起来,她已经没了呼吸。
饶是如此,西宁郡王妃依旧不肯松手,嘴里头还喃喃地骂道:“贱人,我儿子死了,你怎么还能活着,贱人,去死!……”
等到元春的尸体都开始冷掉了,那些狱卒才听到了动静,跑进来一看,也是吓了一跳,西宁郡王妃掐得是那么紧,以至于那些狱卒差点没掰断了她的指头,才将元春的尸体从她手里头弄了下来。
西宁郡王府这次之后算是彻底没了,想着之前荣国府那边老太太还送了一些衣裳被褥吃食过来,那些狱卒一边将这事上报,一边又传信给贾政一家和荣国府。
贾政听说之后就是吓了一跳,偷听到了赵姨娘立马跑到王氏那边,很是幸灾乐祸地跟王氏一说,王氏一听,就厥了过去,被伺候的下人掐着人中这才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冲了出来,两巴掌扇到了赵姨娘脸上,把赵姨娘直接打得掉了一颗大牙,坐在地上撒起泼来。
王氏扇了赵姨娘一番之后,就直接跑去找贾政了,她这会儿一滴眼泪也没有,前所未有的冷静,贾政见了,却是只觉得一股子凉气从脚心一下子冲到了天灵盖,整个人竟是差点没战栗起来,王氏冷飕飕地瞧着贾政,然后竟是大笑起来,贾政跳着脚叫道:“太太疯了,太太疯了,快将太太带回去!”
然后,近乎仓皇地冲回了书房之中,还直接关了门。
林母得到消息之后,叫人先去打听了一下贾政他们的情况,见那边似乎是兵荒马乱的,一大堆人说什么太太疯了,又说老爷病了什么的,李纨在那里忙着请医问药,贾宝玉倒是想要出府,却被下人拦住了,林母只觉荒谬无比,只得叫下人出面,先置办了一口棺材,去狱神庙收敛了元春的尸体,只是,总不能叫元春在荣府发丧,因此,只得又命人将灵柩送到贾政那边,又叫下人替自个传话大骂了贾政一番,贾政勉强留下了元春的尸体,然后找了几个借口,说什么这个不详,那个不像的,匆匆忙忙胡乱找了个地方,将元春葬了,贾宝玉在元春墓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回来的时候,通灵宝玉也不见了,整个人变得痴痴傻傻的,史湘云心疼得要命,顾不得别的,只是守着贾宝玉,生怕出了什么问题。
如今可没有个史氏拿钱悬赏,贾政对那通灵宝玉也是不屑一顾,对这事极为紧张的王氏却是大病了一场,这会儿还没爬起来,也没人跟她说贾宝玉玉丢了的事情,总之,二房那边如今竟是一副凄凄惨惨的样子。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元春下葬才几天功夫,就有锦衣卫上了门,直接拉开了架势,宣读了旨意,然后就是抄家。
二房的罪名有很多,贾政多年尸位素餐,玩忽职守,之前又与民争利,贪污受贿,欠下一堆亏空,还有就是包揽诉讼,放印子钱,另外就是藏匿甄家财物等等,总之,一家子不分老幼主奴,直接都下了狱。
林母听说的时候,还在拿了私库的单子,准备看看多挑出一些来给黛玉添妆,颜家那边已经准备下定了,连婚期都定下来了,林母如今紧张得不行,几乎天天惦记着这事,结果就听下人来报,说是二老爷被抄了家,一家子都被押走了。
林母默然了,她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单子,直接叫了贾赦过来,吩咐他帮忙打点一下,又打听了一下罪名,林母听得摇了摇头,然后叹道:“这些都算不得要命,要命的是,听说西宁郡王府之前有反意,查抄王府的时候,竟是抄出了不少与甄家还有几位王爷往来的书信,其中颇有些大逆不道之事,似乎老二一家也牵扯到了其中,若是扯出这个罪名,那可就不得了了!老大,你叫人安排一下,只叫人照应着一些,却是老实一点,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那可就得有个分寸,可别将咱们一家子也牵扯进去!”
贾赦赶紧答应了下来,不管怎么说,这年头,别说是同胞的兄弟,哪怕是族人有事,族里其他人都会受到牵连,因此,这事要是办得不好,说不得火都得烧自个身上去了。
贾赦一边命人去狱中探望,送了一些衣服被褥过去,本想送一些吃食,上头却是不许,更别说什么药物了,贾赦心里头更是焦躁,赶紧找人打听其中始末,好在看起来,上头似乎并不想闹大,毕竟,西宁郡王那事牵扯到圣上好几个兄弟,如今那些兄弟有的已经服软了,有的如今也有了服软的迹象,不说上皇还在,就算上皇没了,圣人也不能真的跟这些兄弟都过不去。
毕竟,人们的惯性思维就是,一个人想要造你的反,那么他是乱臣贼子,两个人想要造你的反,他们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如果许多人造你的反,那么,大家都要觉得这皇帝持身不正,要么就是得位不正,要么就是有什么其他毛病了。
何况,兔子急了还要咬人了,圣人也怕逼急了自己那几个不省心的兄弟,弄得他们狗急跳墙,到时候又是一场麻烦,因此,只得将这事遮掩了下来,还在朝堂上演了一出戏,将那些书信都给烧了,叫朝堂上许多人心惊胆战了一番。
圣人既然暗示不追究西宁郡王勾结朝臣宗室意图谋逆的事情了,因此,自然没人会在这事上头跟圣人过不去,何况,贾政简直是个废物,一问三不知,什么事情都搞不清楚,何况,还有一些心虚的人在里头做了点文章,因此,这最要命的罪名却是根本没出现,剩下那些罪名,固然也很要紧,但实际上,却是还有些转圜的余地。
贾赦搞明白之后,就是长松了口气,回来跟林母一说,林母心中暗骂,怎么不叫贾政王氏两口子死了算了,不过再一想,人一死反而是一了百了,活着反而是受罪,因此,算是心气平和了一些,倒是又叫贾赦误会了一番,心里头又嘀咕了几句老太太偏心之类的话,这才又问道:“圣人一向宽仁,想必二弟一家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家产被抄,除了珠儿家的和宝玉家的嫁妆,别的却是拿不回来了,到时候,他们生计又该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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