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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长天和谢麒两个甥舅一起进餐,谢麒明显心不在焉。
长天温言道:"舅舅,那小情就在隔壁厢房。"
"我知道!"谢麒被外甥看穿,多少有些不自在。
长天又不再说话,但是谢麒却藏了一肚子话没处说——
"你别看小情如今年近三十,容貌自是不如稚子,可当年那盛况……"
没人搭理,他还是说下去:"当年他是江南首屈一指的红倌,谋一面都难,真是仙子一般的人物……当时姐姐过世,我去岭南料理丧事回来,却只听说他已失踪,还有人说他得罪贵人已被谋害身亡,我遍寻不着啊……"
谢麒还在怅惘,这边的长天公子却已搁下碗筷,先行离席。
他走出正房,到了所住雅苑的后方,却是一处荷塘,颇为幽静。
十年前,可情失踪,十年前,谢麒的姐姐也就是他的生母谢氏过世。
他的母亲谢氏是父亲欧阳琨的填房,虽然谢家也算江南望族,但是比起武林三大世家之一的欧阳世家——谢家的千金即便嫁到欧阳家做填房也是莫大的光耀。
他欧阳筠,欧阳长天,不是欧阳家的长子,他有两个兄长。
可如今他却是欧阳家的当家。
暗沉的微光在欧阳筠和善的双目中闪过。
他抬头看向悬挂中天的弯月,笑得粲然却又说不出有股寒意。
再往前几步,荷塘边的小亭内,藏青衣袍的高挑青年静静站立。
欧阳筠再次注目这年纪不小的可情公子。
风很大,衣袍猎猎,高挑的青年格外纤弱,瘦得厉害。
似乎迎风而倒。
是在怀念妻儿?
下一刻,青年已经悄悄坐下,倚在亭畔,手中把玩着脖颈中红绳上系着的一块晶石。晶石墨黑无光,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是妻子留下的信物?还是以前情人留下的?
月色下,青年的神情说不出的沧桑,本就清秀的眉目似乎蒙了层薄纱,竟带了几分魅惑,但是眼神,虽带了迷茫却清澈无比。
欧阳筠心一动,怪不得十年前能颠倒众生……
但这清静却被谢麒的一声喊叫全然毁去。
"小情!我还以为你走了!"谢麒快步跑过来。
青年重又站起,默默看向谢麒,同时发现了站在亭外不远处的欧阳筠,眼中掠过微微的诧色。
欧阳筠只对母亲有深厚的眷恋,连带对这唯一的亲舅也较为照顾,但此刻,心里却泛出些不舒服来。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转头离去。
谢麒就如他外甥预料的,是沉不住气的,他看到十年来心心牵挂的人,哪怕已不是当年的浊世美少年,仍是一味厮缠。
青年走到哪里,他便跟到哪里,一直跟进了卧房。
谢麒美滋滋关上门,凑到青年跟前,问道:"小情,这多年你都受累了,当年你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
青年坐在桌前,望着摇曳的烛火,默不作声。
"得罪了权贵?谁伤的你我定给你报仇,你不知道,我姐姐……我外甥,就是你刚看到那个,他是……"临到嘴边,谢麒还是没敢说实,欧阳筠交代过的,"他本事大得很,又听我话,任是什么权贵,都能替你报仇!"
青年听到这儿似乎留了下神,谢麒说得更起劲,就这么絮絮叨叨讲了半晚,喝干了两壶茶。
他看看青年神情,终于大着胆子,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虽然不是温软如玉,握在谢麒手里,却只觉得酥软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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