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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他被卫浩生背叛,对方忽然翻脸,直接下了重手,却又故意并不杀了他。很久以后姚宣才隐隐约约的感到,卫浩生似乎是希望能看到他活的糟糕,越是糟糕对方就越是快意。
到如今他也不太能理解卫浩生的想法,却也正因卫浩生不曾杀死他,他才有了一次次苟延残喘的机会,才能抓住每一次机会,进入无数秘境险地,也才能有这番奇遇,重来一次。
即便是在最落魄的时候,他身受重伤动弹不得,腹内空空,妖宠奄奄一息,天正落雪,四周荒无人烟……
姚宣也从未想过放弃这条命!
他还记得大把大把雪吃进嘴里的滋味,记得想要将他当成食物的野兽的血盆大口、还有反被他咬死时绝望的双眼,记得将垃圾堆当成住所的感觉……
他更记得的是,他最终活了下来!
此刻还不曾到了绝境,还远远不曾!
洪水眨眼间从后边冲了过来,水流汹涌,直撞上姚宣脊背。
身后方元耀看到他吐出血来,犹如见着老鼠垂死挣扎的猫,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边轻轻抚着蟒蛇妖宠的鳞片,边柔声对它道:“宝贝儿,好看吧?等会你便去吃了他,我想拿味道一定……很好……很好……”
姚宣吐了好几口血,任由血液将雪白蛛丝染成黑红,又被水流冲淡。
他眼中光亮却是更甚,他没有放弃在蛛丝的束缚中努力调整着姿势,试图让自己的速度快些、再快些。
他十分专注,因而完全没有注意到,右边上臂那不太合身的臂环不知不觉从手臂上滑了下来。
臂环上的螭龙忽然睁开了眼睛。
血色双眸盯住姚宣吐出的血,微光闪动,它张嘴一吸,却是将那些血液尽数吸入腹中,才露出几分意犹未尽的神色。
下一刻,姚宣隐隐听到了几声奇怪的长啸,就发现自己被一道冰蓝色的光芒环入其中,身后洪水骤然远去——远得像是连声音也再听不到。
方元耀目瞪口呆,因为就在他准备上前抓住姚宣的时候,却眼睁睁看到那小崽子身边蓦地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环形物体,并不断往外散发出诡异的冰蓝色光芒,水流都被光芒排斥在外,无法进入。
紧接着,他就失去了姚宣的踪迹。
方元耀略微有些茫然的四下张望,冷不防差点被源源不断的洪水冲到,才收回视线,面色难看的沉默了片刻,他终于叫出了那只鼠类妖宠:“走!”
当姚宣回神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间屋子的地上。被蛛丝所缚,他身体无法动弹,只能转动脖子观察四周。
无门,无窗,四面都是墙壁,这是一间密室。
那自己又是怎么到的这里?
姚宣愣了一会,想起方才围住自己的冰蓝色光环,难不成他是被那光环给传送过来的?那光环到底是何物?是密道机关?不,不是机关,因为他确定自己不曾触及任何其他机关。但不是机关,那又是什么?而这冰蓝色光环帮自己摆脱了方元耀的追杀,他是不是可以推测它所持立场与自己相同?
而螭龙早已合上了双目,悄无声息的回到姚宣右侧上臂,仿佛刚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姚宣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暂且放弃,转而继续观察密室情况。
这间密室面积不大,却并不令人感到逼仄,大约是因为里面几乎没有什么摆设的缘故。除了对面墙上挂着一幅画外,姚宣只看到画下摆了一只灰扑扑的蒲团,大概是此间主人打坐所用。
那幅画姚宣只瞥了一眼,就不在意地挪开了视线,因为他的注意力全被那只蒲团给吸引了过去。
蒲团大约有两尺见方,姚宣几乎是蠕动着将自己挪到跟前,仔细看了好一会,眼中闪过几分震惊。
若是他没有看错,这蒲团中间一层乃是用传说中的神木忘忧雕琢而成。没错,就是忘忧木!而且使用的显然是一整块忘忧木!姚宣忍不住再一次感叹,四无秘境曾经的主人实在财大气粗!
忘忧木在天元世界中被称为神木不是没有理由的,一方面它极其罕见,上一次有忘忧木手串在拍卖场出现已是二十多年前,近些年早已彻底绝迹;另一方面它用来辅助御妖师修炼作用极大,既能让御妖师心无杂念,又能增强御妖师魂海强度,还能消除御妖师晋阶的一切障碍。
换句话说,有忘忧木在手,便是前世的姚宣,也很可能一路突飞猛进,直接报仇雪恨灭了卫浩生。
而忘忧木只要取寸余长短、手指粗细携带就能有此效果,因此人们通常会将其制成手串——用整块忘忧木做成蒲团?这种行为只会让人大呼败家!暴殄天物!
等到将蒲团每一个边角都打量了一遍,姚宣心中更为吃惊。
他只认出中间那层是整块忘忧木,而蒲团上方犹如丝缎质地的那层以及下方黑色的物体是什么,姚宣毫无头绪。
但有忘忧木在,他无论如何也不认为那会是比忘忧木差到哪去的东西。
让姚宣感到遗憾的是,不论是忘忧木还是其他材料,都不像是能将金线双面蛛蛛丝给弄断的东西。
他还是只能把自己当做一只蚕蛹,要么滚,要么蠕动……
姚宣苦恼了半晌就将这些情绪抛在了脑后,将自己小心翼翼地挪到了蒲团上——这么珍贵的地方,便是只能躺一会儿,也值了!
他头重脚轻地躺在蒲团上,尝试开始修炼,果然能感到无论是《天地歌》还是《元气诀》的运行都更为顺畅,只是一个周天,就生出些舒服愉悦到了极致的感觉。
魂海也又一次放出金光,金光环绕住魂海,愈加浓厚,几乎要凝结成液体一般。
与此同时,姚宣更是感到伤势愈合,念头通达,耳清目明,意识也极为清醒,所有微不足道的细节都变得一目了然。
正因如此,他才注意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件事。
非池中物
姚宣留意到,自己似乎有意无意的,总是将墙上那幅画给绕了开去。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在阻止他关注那幅画,可是当他意识到了这点以后,那似有若无的阻碍又消失殆尽,再没有什么继续阻止姚宣将目光投向墙上那幅画。
看上去这是一幅还未完成的画,画面上只有一角有内容,其他位置是大片大片的空白,笔触并不出奇,整幅画也毫不起眼。那一角的内容只能依稀让姚宣看出,作画人大约是想要画一条龙。因为那似乎是龙头的一半——大张的龙嘴,怒放的龙须,但再往上却只有一只龙睛和一只龙角。要不是越看就越能感觉到跃然纸上的神韵,姚宣真不敢保证自己能认出对方想画的乃是龙。
更奇怪的是,画上龙头只画了一半,另一半也不知是太仓促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不曾画上,更是连一丁点龙身也无。尽管如此,这幅画却被装裱好了,悬挂在正对着蒲团的上方,就好像有谁在蒲团上打坐时,会不断看几眼这幅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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