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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真人自顾自地使拳，脚下腾挪，拳式如行云流水，无迹可寻，云起看了一会，站在拓跋锋身后，学了起来。这定是极高深的武功！云起刚跟到&ldo;野马分鬃&rdo;那式时发现体内真气周天运转，隐约切合万物化生的太极之型，便暗自心惊，当即发挥强记能力，将张真人教授拳法一丝不苟记下。&ldo;云手……&rdo;拓跋锋摇头晃脑，跟着张真人笨拙学了起来。徐雯是最先觉得无聊的，刚学到&ldo;双峰贯耳&rdo;便讪讪道：&ldo;老娘……我去看看早饭。&rdo;于是蹑手蹑脚逃了。张真人眯着眼，继续教拳，朱棣又看了一会，也道：&ldo;我也去……看看早饭。&rdo;说完也逃了。张真人揽雀尾转搬拦锤，海底针、如封似闭，十字手，一气呵成使出，一招一式，看在云起眼中，俱是妙不可言。&ldo;收势。&rdo;万物归于掌心，天地合于眼底，张真人并足站定。云起却凝在双手下压的瞬间，只叹来得太晚，未及窥见前几式，只得稍后再让拓跋锋演示一遍。木头似的呆子也不知记不记得住，这种高深武学，可惜了。张真人微笑转身，穿上道袍，三人站在雪地里，俱是一身发热，云起道：&ldo;这叫太极拳？&rdo;张真人点了点头，笑道：&ldo;且问你二人，记了几成？&rdo;云起微一沉吟，便道：&ldo;自手挥琵琶起始，至十字手。二十一式。&rdo;张真人莞尔不语，又问：&ldo;拓跋小哥呢？&rdo;拓跋锋茫然想了想，答道：&ldo;忘光了。&rdo;张真人大笑，云起尴尬无比，道：&ldo;真人再使次？云起方才见这太极拳精妙得紧……&rdo;张真人拍了拍拓跋锋肩膀，道：&ldo;很好，你学会了。&rdo;说完又对着云起，指了指拓跋锋，道：&ldo;问他便是。&rdo;便转身离院。&ldo;……&rdo;云起哭笑不得道：&ldo;你不是都忘了么？&rdo;拓跋锋莫名其妙道：&ldo;好像忘了，又好像记了点……&rdo;张真人走后，拓跋锋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试着演出太极拳，那招式与张真人所教浑然是牛头不对马嘴，没一招对得上号，然而拳意却是隐隐切合两仪轮转的真谛。云起看得傻了眼，道：&ldo;不会罢！这也成？！&rdo;年关将近，张老道在王府里一住便是半个月。年三十转眼便到，王府前门谢客，后院杀猪宰羊蒸年糕，预备过年。起遭到嫌弃，于是不乐意了，去找徐雯哭诉了。徐雯却是一副忧郁得蛋疼的表情，挽着水袖，立于王府后院里。对着稀稀落落的箱，匣等物，又有竹篓，木筐横七竖八摆了一地，显是刚从车上卸下的岁贡等物。云起酝酿了片刻情绪，&ldo;呜哇&rdo;一声，扑向徐雯，道：&ldo;姐‐‐！那老道士欺负我‐‐！&rdo;徐雯哭笑不得道：&ldo;别闹了，来帮姐点年礼，单子上头有的，对着勾了。&rdo;云起下牙咬着上人中，接过礼单，道：&ldo;东山老参十斤、海鲍一箱，活鹿四对，鹿舌鹿尾鹿茸熊掌虎珍五味山珍盒四盒，干菇野菌一车，犳三对，虎皮两张……&rdo;云起悻悻道：&ldo;光看着就流口水，二哥年年朝你这送东西……没一年给我的。&rdo;徐雯淡淡道：&ldo;这一院东西，可没半件是增寿送来的呢，都东北佃户，突厥猎手贡的礼，听到这话，现高兴了吧。&rdo;云起躬身检视木箱，一面头也不抬道：&ldo;二哥的礼都到得这么迟？&rdo;徐雯嘲道：&ldo;到得迟？只怕未必，今年增寿连信也不写一封，你说稀奇不？&rdo;云起直起身子，惴惴去看徐雯脸色，徐雯续道：&ldo;外头都传朝廷要削藩了，一个个正忙着撇清关系，见风使舵，今年七大王府，十六省邸，年礼都可省了。&rdo;云起讪讪道：&ldo;不会吧。二哥他……&rdo;徐雯嗤道：&ldo;往年都是姐先派人送礼到扬州去，增寿回得礼来，姐再匀一份儿着人送去你那，今年派出去的人，到了扬州徐将军府上，门也关着。&rdo;&ldo;朝廷要削藩了，炮口正朝着北平，连二舅家也懂了，知道躲着咱，小弟，你也赶紧的撤罢，别被连累了。&rdo;云起知道徐雯此刻极其不爽，只得硬着头皮当替罪羊，赔笑道：&ldo;姐，你想得太多了。&rdo;&ldo;王妃过虑了，依我看来，这实际是件好事。&rdo;温柔男子之声于姐弟二人背后响起。云起转身，见那冬日阳光下站着一名清秀颀长的男人，身着靛蓝收腰华服，袍上以金线绣出水云之纹，衬出笔挺刚平的性感身材，那双眼更是清如溪水，蕴着笑意，与云起对视，继而将目光转向徐雯。云起从未见过此人，却有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究竟是谁？那男子头上竟是极其名贵的黑貂帽，此刻一整束身华袍，笑道：&ldo;大起大落俱是命中使然，老天欲让人分清谁是挚友，谁是墙头草，谁又是亲人，你因增寿之事，迁怒于云起，又有何益？&rdo;云起忙笑道：&ldo;没有的事儿，我跟大姐时常就这么说话来着。对吧，姐。&rdo;徐雯挑眉道：&ldo;我姐弟说话你插甚嘴？我将云起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说他几句还不行了……&rdo;云起：&ldo;……&rdo;那男子哂道：&ldo;云起是你拉扯大的？我咋不知道？不是自小便进宫吃的皇粮？&rdo;徐雯一时语塞，挥手道：&ldo;去去，别在这凑热闹，你四哥在房里躺着呢。自瞧他去。&rdo;那男子点了点头，摘下头上貂尾帽，手指顶着，漫不经心地晃着圈，转身时又分说道：&ldo;本不是来打岔，只绕过来说一声，我捎给四哥进补的那盒虫草，须得仔细收在干燥通风的地儿。&rdo;徐雯嗔道：&ldo;嫂子还没吃过虫草不成，用你教。&rdo;那男子随意笑道：&ldo;知道四嫂吃过，不过白提醒着。&rdo;说毕便转了身，自朝后院去了。云起见此人与燕王府熟得不得了，竟是如在自己家中一般，又丝毫不见徐雯与其客套，便狐疑道：&ldo;那人是谁？明明没见过，咋这般眼熟？&rdo;徐雯拆着大红箱儿上那封条，漫不经心道：&ldo;宁王爷。&rdo;云起登时抽了口气，他终于知道为何宁王朱权看上去眼熟了，原是带着朱允炆的几分模样，那眉眼间的儒雅之色，简直是如出一辙。徐雯打趣道：&ldo;看上去像个读书人不是？&rdo;云起在思考中点了点头。徐雯又道：&ldo;别小看他，那家伙打仗厉害得很，连你姐夫也不是他对手。&rdo;云起诧道：&ldo;有那么厉害？朝中不是都道宁王爷借着朵颜三卫的兵力，才镇得住会州？&rdo;徐雯道：&ldo;当然不是，宁王曾经拜过咱爹当师父，那时你还小，被送了去南京当小锦衣卫，这童养媳锦衣卫当起来够磕碜的……&rdo;&ldo;行了！姐！&rdo;徐雯心情好了不少，笑道&ldo;说起来他和咱家倒也熟稔，你得空不妨多与他学学。这回他来，估摸着也是听了削藩那动静，须得与你姐夫参详好一段时日了。&rdo;云起&ldo;嗯&rdo;了一声，点完礼物，伸手让徐雯搭着，二人把那礼单随手扔了，便朝前厅走去。忽见朱棣在厅外探头探脑，云起与徐雯脸色登时变得极其古怪，徐雯压低了声音怒斥道&ldo;不去陪着客人，在厅外看什么？&rdo;朱棣连打手势，嘘声道：&ldo;过来！你们来！&rdo;&ldo;……&rdo;云起哭笑不得道：&ldo;他常这样么？&rdo;徐雯答道：&ldo;别理他，又犯浑了。&rdo;朱棣咬牙切齿道：&ldo;要紧事！快来！夫人回去，没你的事儿！&rdo;云起只得过去，朝厅中看了一眼，见前来做客的宁王朱权正端着一个杯具，仔细端详那兔毫盏上的纹理。&ldo;你又想干嘛？&rdo;朱棣在院外蹲着，不放心地打量厅内那掩上的门，朝拓跋锋招手，道：&ldo;张真人呢？喊他也来，有正事儿求他帮忙。&rdo;拓跋锋道：&ldo;师父睡午觉，你别吵。&rdo;朱棣舔了舔嘴唇，忽见院后等着服侍云起的小厮，记起这人武功也不错，便招呼道：&ldo;你叫三保是罢，你也来。&rdo;于是朱棣，云起，拓跋锋，马三保，匪徒四人，在院里蹲了个圈，围在一处。朱棣小声道：&ldo;帮王爷个事儿，咱四人合计，夫人就别搀和进来了，危险。&rdo;拓跋锋正蹲着，一听&ldo;危险&rdo;二字，警觉地竖起耳朵，把莫名其妙的云起拨拉到身后，道：&ldo;什么事，让我去。&rdo;朱棣道：&ldo;你一个人也不成，那小子功夫厉害得很，下迷药在茶里他也不喝……你们在院子里等着，待我掷杯为号！你们仨就一马当先冲进来！&rdo;朱棣唾沫横飞，指点江山道：&ldo;云起箍他手臂，锋儿搂他的腰，我抱他大腿，三保拿椅子拍他后脑勺，说好了！别坏事！待会成了，一人发五钱银子辛苦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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