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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的紅梯吱呀作響,聽上去年歲已久,似乎下一秒就會被踩塌。
來到樓上,只見一張潔淨的大床,被褥上流轉著燭光。秦鑒瀾猜測,這就是她今晚的落腳地。但道倫梯布並未多作停留,領著他們順著紅梯,繼續往樓上走去。
步入的房間,秦鑒瀾不由得停下了腳步,掩著朱唇,「啊」地低低驚呼了一聲。
賀子衿皺起眉,什麼也沒說,但也專注於眼前的景象。
幾個堆疊在一處的金漆寶箱,整整齊齊地立在角落,卻迅奪去了三人的目光。
寶箱上浮凸著精緻反覆的雕刻花紋,纏著沉重的銀色鏈條,鎖孔旁還嵌著幾顆深石榴色寶珠,在昏黃的燈下,一圈圈漾開美輪美奐的光澤,令人煞是好奇,裡頭究竟裝著什麼寶物。
道倫梯布垂下寬大的衣袖,上前搗鼓了一陣。
啪地一聲,揭開了箱蓋。
秦鑒瀾連忙湊上前去,踮起腳尖,等著看華貴的寶箱裡面,到底裝著什麼東西。
金銀打造的寶箱,會不會裝著更珍貴的寶物?
待到真正看清箱中的物品——她大失所望。
秦鑒瀾撇了撇嘴,抱怨道:「就這點東西,需要裝在寶箱裡面麼?」
黃金寶箱的底部,靜悄悄地躺著幾卷泛黃的羊皮紙,用一根紅色絲線,潦草地系在了一起。
此外空無一物,秦鑒瀾想像中的豪奢場景,更是見不到半點蹤影。
「你這是覺得,大材小用了?」賀子衿帶著點笑意,朗聲問。
「和我想得不太一樣嘛。」她口中說著,順勢伸出手去,眼看就要把老舊的羊皮紙從箱底撈出來。
「別動別動!」見她萬分隨意的模樣,道倫梯布緊張地上前一步,伸出手臂,想中斷她的舉動。
礙於手上的宮燈,年輕人生怕將燈罩下的熱燭油滴進寶箱,只得硬生生地止住步子,揮舞著另一隻空閒的大手,焦急地喊道:「賀子衿!」
玄衣男人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一臉輕鬆:「她損壞與否,也沒什麼差別。反正沒人看得懂。」
「你都沒見過羊皮卷,怎麼知道自己看不懂!」道倫梯布手忙腳亂地擱下宮燈,急匆匆攔住秦鑒瀾,「大君特許你們過來,就是想讓你親眼看看。」
他一面說著,一面小心翼翼地從箱內捧出那幾捲風干羊皮,獻寶似的在燈下展開。巨大一卷,幾乎鋪滿了整張小小的木桌。
泛黃的紙卷,四角有些細微的裂痕,上面密密麻麻地排列著一行行墨色筆記,扭曲的字母,猶如爬過一大群螞蟻。
道倫梯布的指尖,從羊皮卷頂端,由上至下地輕輕滑過,最終停留在某一處:「就是這裡。」
秦鑒瀾和賀子衿,一左一右地夾著年輕的占星師,同時探出兩個腦袋。
她的視線從道倫梯布的肩膀上方越過,柳眉輕蹙,疑惑道:「這不是誰亂塗亂畫的東西麼?」
羊皮紙厚重泛黃,看上去沉甸甸的頗有分量,散發出歲月的神秘感;可上邊的墨痕密密麻麻,排列得不甚齊整,與其說是文字,倒不如說是哪個孩童的信手塗鴉。
況且整片紙張色調單一,還遠不如她在街頭見到的彩筆塗鴉好看。
「我聽我阿媽說過,」賀子衿卻饒有興致,伸出手觸摸著羊皮卷的邊緣,「占星秘卷,一朝大君此生只有唯一一張。」
「怪不得一張紙這麼大。」秦鑒瀾不由得看著道倫梯布,他正收起桌沿處用不到的羊皮卷,動作輕柔,猶如對待初生的嬰兒。
「但是,」她話鋒一轉,「沒有人看得懂的羊皮卷,又有什麼作用呢?」
「誰說沒人看得懂?」賀子衿背著手,立在原地,「你面前不就有一個。」
道倫梯布撞見她好奇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殼:「家傳,都是家傳。」
「這東西有什麼用?」秦鑒瀾盯著螞蟻爬的字符,還是沒看出什麼門道,「神神叨叨的,莫非是你們合夥在騙大君?」
「秦姑娘說得輕巧,」道倫梯布急忙擺手,「我們西納爾家族的占星師,可是服侍了宿州皇族數百年。秦姑娘面前的占星秘卷,相傳是我們西納爾家的祖先,夜觀星象,推測上千年後的景象,手書記錄,分為不知道多少張。流傳至今,到阿爾斯楞大君這裡,接下來的都佚失了。」
「這不剛好是你們矇騙大君的理由?」秦鑒瀾不屑地輕哼一聲,「等到達蒙成為大君,沒找到下一張占星秘卷,你也就失業了。從此以後,也就再也沒人過問,你們家族騙公家飯吃的事情了。」
「但是,」賀子衿修長的手指托住下頜,桃花眸中閃著若有所思的神色,「歷代破解出來的羊皮卷,幾乎每條都能對應上發生的事情。不過,」男人懷疑地瞟了一眼點頭如搗蒜的道倫梯布,問道,「你到底要我做什麼?」
「大君讓我帶你來看看呀!」道倫梯布無辜地瞪大了雙眼,「你不會拒絕君令吧!」
秦鑒瀾一瞬間,似乎看到了自己裝無辜時的樣子,卻又說不出有哪裡不對。
還沒等她仔細思索,身旁爆起一聲輕響,眼前閃過飄逸的人影。
賀子衿從不離身的匕,尖端略微出鞘。祖母綠的寶石,在燈下閃著幽幽的冷光。
狠戾之意四泄,秦鑒瀾跌跌撞撞地退開兩步,眼見事態變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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