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1页)
请退出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不过一死,谢盏确实没有什么可在乎的。
朔风却有些难以相信:“怎么可能?桓将军怎么可能会处死大人?!大人,您一定是看错了,抑或说这圣旨就是假的!”
他的脸上却是难以置信,激动地大吼大叫,上去便要去抢夺那圣旨。只是他那花架子又如何敌得过那壮硕的武官?他很快便被那武官一巴掌拍到了地上,当刀搁在他脖子上的时候,冰冷透过肌肤传遍全身时,朔风终于回过神来。
朔风浑身发凉,他依稀记得当年桓凛离开的时候,对着他道:“朔风,好好照顾阿盏,等我做了皇帝,阿盏做了皇后,便封你做个大官。”
大官……那时,朔风想着那些当大官威风跋扈的样子,心中也乐呵呵的。
如今桓凛真的做了皇帝,阿盏却要被处死了,他却依旧是个奴才。朔风本是满怀希望的,这般落差之下,一时又如何能接受得了?
武官离去的时候,还嫌不够尽兴地踹了朔风一脚。
“狗奴才。”
—‘狗奴才’三个字盘桓在朔风和谢盏的心间。
朔风跟了谢盏十三年,也跟着他受了无数的人眼与鄙夷,就在谢盏要死的这一刻,也没有任何改变。
朔风缩成一团倒在了皑皑白雪中,身上脸上全部沾满了雪水混杂着泥巴,就像被抛弃的小动物一般可怜兮兮。
“大人,怎么可能?”
他仍旧不肯相信。
谢盏走了过去,将他脸上的污浊一点一点地擦去。若非要说他有什么对不起的人,那便是这孩子了。朔风自六岁起跟在他身边,他本来是许了他半世荣华的,只是最终到头来,朔风只跟着他受了十三年的苦。
谢盏将自己身上唯一值钱的玉佩取了下来,放进了他的手里:“离开吧。”
谢盏说完便转身往外走去。
朔风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渐渐远去,眼泪终于溢了出来,讷讷地不成言。他突然想到十三年前,他刚被卖到谢府之时的情景。他被分到了谢三公子身边,那时他是十分不情愿的,谢家是高门大户,但是谢三公子是庶子,十分不得宠。
而当他真正见到谢三公子的时候,便认定了这位主子。他依旧记得第一次见到谢盏时,那少年坐在梨花木下,眉目如画,那般安静地坐在那里,就如同入了画一般。那时,他总觉得他家公子不会是寻常之人,总有一日会一飞冲天。
然而,有些事是永远也想不到结局的。
谢盏的身影彻底消失了,而这一刻,他也终于意识到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他的公子了。
只是他始终没有勇气跑上去,说要与他一起去死。
死亡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这死牢一下就空了,如今这死牢之中,唯有谢盏一人。
死牢阴冷,除了那寒气之外,还有一股浓重的阴气,寒气与阴气萦绕着,谢盏本就体弱,又只穿着一身单薄的衣物,这一番下来便动弹不得了。
但是他偏偏倔强,纵使这死牢之中只有两个守卫,他也不想别人看到自己狼狈地模样,只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整日望着的,不过是那一方墙壁。那墙壁之上密密麻麻地刻着许多东西,谢盏看了半日,终于看出了里面的故事来。
这是一个女子所刻的。这上面所述应当是这女子的经历。女子重情,代夫入狱,她丈夫口口声声说会救她出去,但是她在这死牢里整整呆了一个春秋,直到临刑之时,都未曾获救,甚至未曾见到她丈夫一眼。那一字一句,都似含着泪刻下的。谢盏几乎可以想象这女子是如何在这阴寒之中一点一点地磨灭自己的希望的,从期待到绝望,从爱意绵绵到滔天恨意,不过一个春秋的时间。
这其实是一个寻常的负心薄幸的故事,男子薄幸,女子错信他人。然而,谢盏还是有些羡慕这女子的。她至少可以怪,可以恨,而他,却连一个怪一个恨的人都没有。
谢盏端坐在这死牢之中,有一瞬间竟不知今夕何夕了。
他费尽近半生的力气,都没有换来桓凛的一眼,所有的一切期盼抑或奢望,到现在也该结束了。这许多事都是他自愿的,所以怪不得别人。桓凛也从未承诺过他什么,所以当桓凛登上皇位,而他却入死牢,一个极尽荣华,一个命难保之时,他并没有什么怨恨的。
谢盏活着的近三十年也并非白活的,从十五到二十八,谢盏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该奢望得不到的东西。
不争,不抢,不想,不念,方能刀枪不入。
这么多年来,他早就该看透了,偏偏到那圣旨下了,他坐在这死牢之中才完全看透。
他没有至亲,至爱也已经放下,所以这人世间便没有什么留恋的了,而死亡也变得并不恐怖,反而,他隐隐有些期待。
谢盏已经忘记自己究竟坐了多久了,腿已经完全麻了,身体也感觉不到寒冷了。有些时候,他总觉得自己的灵魂其实已经飘了出去,而这里坐着的,不过一具驱壳。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手边无琴,心中有琴,他闭目,那曲目便萦绕在他耳边。
这死牢的日子便这样日复一日的度过。
有时,那些守卫会觉得这死牢中唯一一人不像是将死之人,他的神色太平静了,平静到仿若只是去参加一场宴会。
只是,他的脸色还是一日比一日惨白,身体也一日比一日单薄,生命之气还是一点一点地从他身上消散了。
他这般样子看起来十分可怜,然而,那些守卫还是不愿靠近他半步的。佞幸谢盏这个名字令他们感到恐惧,在他们眼中,谢盏就是狐狸精,一着不慎可能就被勾了魂。
请退出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