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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情人原唱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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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页(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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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的卧室很像典型的老单身汉的卧室,墙上没有画,也没有饰物,只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发黄的照片,用铜制的相框框住。照片里头有的是一顶帽子,有的是一支手杖、一个烟斗,有的是放大了的假牙或螺丝钉一类的东西。还有的简直就说不出是什么东西,比如一张长方形的照片里头是棕色的小路上有一摊稀饭不像稀饭、颜料不像颜料的东西在流淌开去,给人茫然的感觉。卧室里的家具都很老派、严谨,从它们上面看不出主人是一个思维复杂的人。乔并不抽烟,可是床头柜上放了一只烟灰缸,烟灰缸里头有几小块骨头,那是一次手术中从他的膝盖里头取出来的。大约五六年了,马丽亚患上了失眠症,他们分室而居了。马丽亚一搬开,乔就悄悄地将卧室改造成单身汉居室的模样,后来就连猫呀狗呀都不进他的卧房了。乔知道自己正在一天天变得古怪。书房的那边是马丽亚的卧室,那里头本来宽敞且明亮,但是她用深色窗帘遮住了两个窗户,即使白天也开着一盏淡紫色的小灯。有一天乔想念起她来,就走进她房里去。屋里弥漫着乔所熟悉的香水味,马丽亚正在起床穿衣。她头也不回地对乔说:

“你来晚了,乔。你怎么还念念不忘那些事呢?你看看这盏灯,它日日夜夜燃在我的心里,把那些黑咕隆咚的地方照得透亮。”

他们还是上了床,乔对妻子的激情感到诧异,有种他不熟悉的东西在她的欲望里头,她在最兴奋的时候身体向上挺了起来,乔看见她那茫然的灰眼珠里头亮着两盏紫色的灯。从那以后乔就没有进过妻子的卧室了,他对于那种欲望的深渊感到害怕,一想起背脊骨就发冷。“马丽亚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并不爱我。”

乔偶尔会忧心忡忡地这样想,“再说她多么孤独啊,虽然有丹尼尔,可是丹尼尔在学校里从不打电话回来,也不写信。”

13

乔和他的书籍(5)

乔的小天地是他的卧室和书房。书房里的书一直堆到了天花板上头,隔一段时间,他就要攀上楼梯用吸尘器吸灰尘,在吸尘器“嗡嗡”

的声音里,乔的故事像太阳下的渔网一样在风中飘荡。最近一段时间他老是同日本人相遇,这些长着细长眼睛的东方人在他的广场边缘行踪不定,如果烈日当空的话,他们就像水分一样蒸发了。“像水分一样蒸发,美丽的比喻。”

乔自语道。大约一个月一次,乔清理他的书籍,他将它们一一挪到地板上,然后又按新的秩序重新放上木架。他没有书柜,所有的书都放在敞开的架子上头,摆得一点也不整齐。有时他也将某本书带到卧房里去,放在枕头下面。那往往是些引起恐怖联想的小说,他觉得将它放在枕头下面可以平息文字间的暴力与骚动。在那样的夜晚,乔的梦里往往充满了暴风雨,就像世界的末日来了一样,性情平和的乔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他还是一本接一本地读这些引起恐怖的小说,有时在办公室里头也读,以至于让客户看到了他那因恐怖而变形的脸。

马丽亚热衷于神秘事物,是不是受了他的感染呢?或者反过来,居然是乔受了她的感染?乔一静下来就回想起她眼里的那两盏灯。后面园子里的玫瑰花也曾让乔产生过带电的感觉,当他的手飞快地从花瓣上缩回来时,他甚至听到了电火花发出的轻微响声。那是马丽亚种下的一大片玫瑰花,她和丹尼尔曾在春天里坐在花丛中喝茶。当乔从阳台上朝下看他们时,他们俩谈话的声音就浮在半空。丹尼尔说:“妈妈,您过了那口井就会看见采石场。”

马丽亚干巴巴的声音回答道:“坐在家里什么都会有。”

乔就在心里感叹,这真是心心相印的一对母子啊。然而有一天夜里,乔看见丹尼尔在摧毁那些玫瑰花。那是他回学校的前一天。月光下的丹尼尔就好像青面獠牙的鬼,动作既犹豫又急促,将泥土弄得满身都是。乔不忍心去叫他,就站在一边观看。最后他发泄完了,用双手蒙着脸坐在地上,莫非他竟在哭?乔知道他从小就是个不会哭的孩子。马丽亚房里的灯黑了又亮,窗帘上印出细长的人影。南方的这个小城总是很早就进入梦乡,也许就因为这,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总处在疯狂的边缘?

小的时候,父亲总是不眨眼地看着他说:“乔啊乔,你将来靠什么来维持你的生活呢?”

父亲这样一说,乔就感到无比的羞愧,他也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活下去。丹尼尔比他强多了,他从他拔起玫瑰花抛到半空中的动作里看出了这一点,心里还有点羡慕呢。也许儿子更像妈妈。

乔很想画一张图,将心底的那个故事勾出一个轮廓来。他一遍又一遍地构思,又一遍又一遍地推翻。有一天,他鼓起勇气下笔了,可最后画出来的不过是蚯蚓似的一条线,完全没有意义。读完日本故事后的一天,他心里一时冲动,想去学校找丹尼尔说说话。当时是星期四,他必须等到星期六再动身,可是到了星期六早上,他的决心已经在等待中磨灭了。虽然没见到儿子,儿子的身影却悄悄地潜入了他的梦中。那是一个没有头的身躯,脖子上头插着玫瑰花。乔将儿子出现在梦里的这个形象清晰地画下来了。他将这张画拿给马丽亚看,马丽亚就说:“你画的这个人,我见过,是我娘家的一个舅舅。”

“古丽”

服装公司的生意并没有因为老板文森特的家事纠缠而出现萧条,反而显出蒸蒸日上的气象。尽管抱怨,里根的农场仍然需要这个公司的服装,不久前,里根又同乔签了一笔数目不小的合同。乔坐在办公室的窗口,目送里根的身影消失在街的拐角,在心中想像着那个叫做“海角”

的最南端的小地方的自然风景。里根当天就要赶回去,他总是这样来去匆匆,乔感到他的生活充满了活力。走廊上不断地有人群来来往往,发出“嗡嗡嗡”

的说话声。乔知道老板今天没来上班,楼里的人也知道,但大家都好像要避免谈论这个问题。

将喧闹关在门外头,乔从包里取出了新书。刚刚读了一页,乔就进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这本小说的开头十分特别,里面写到一座很大的宫殿,门口站着几个卫兵。挑炭的老汉要进去送炭,但总被赶出来。老汉看见模样像总管的男子奔出来,似乎是来接他进去的。不过他跑着跑着就跌倒了,怎么也到不了自己的身旁。卫兵伸出粗大的手臂向他一扫,他便连人带炭跌倒在宫门外的台阶上。他模模糊糊地听到里面有人在叫“皇上驾到”

。当乔的思路停留在那阴沉沉的台阶上之际,有人在外面敲了两下门。乔没有答理,眼睛继续停在书页上,因为书页的左面有一幅小小的插画,画的是一只猫,这只猫不是非洲猫,有点像f国的土猫。多年前乔去那个国家的时候见过,因为这种黄眼睛的猫真是太多了,一群一群地从地缝里钻出来,去那里的旅游者很少有不同它们遭遇的。那么f国的土猫,同故事开头这个送炭的老汉之间是什么关系呢?敲门声更重了,门铃也被拉响了,为什么这个家伙不打电话预约呢?乔无可奈何地将书放进抽屉里,过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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