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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药?”
闵四娘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瓷瓶,“此药名唤十红丸,是我在乡下时遇上一位游方的和尚,他说跟我有缘,送我的方子,不瞒六爷说,我小的时候身子骨差,三天两头的病,吃了这药之后,连风寒都少得了,只是这浑身上下总没什么肉。”
“这样的宝贝药,你怎么就断了呢,真真是不爱惜自己。”
蒋佑方说道,“你把药方子给我,我找人制个百十来丸的,你天天吃月月吃就是了。”
“这药方子不难得,难得的是药材。”
闵四娘说道,“所谓十红,是一年四季里十种开红花的花朵的花瓣,还非得是每年第一个全开的花,在清晨里带着露珠子一起采下来,再取无根水三钱、白露那天的露水三钱、大雪那天的雪水三钱,盛在陶罐子里,埋在我睡的床下,三年之后取出来,配了成方制药,方才能制成这十红丸,因是只埋在我的床下,这药就只能我独个吃,旁人吃了非但无好处,反而有坏处,如今我成了婚,这药怕是制不成了。”
“这可怎么是好?”
蒋佑方一定这药制不成了,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银玲在一旁欲言又止,刚想说话,却被闵四娘用眼神制止了,“这倒也无妨,只是把那陶罐埋在梅花树下就是了,虽药效差些,也不过是手脚凉罢了,并无大妨。”
“你这话说的,自己的身子怎能轻忽?”
“姑娘……奴婢记得姑娘的奶嬷嬷方嬷嬷曾经说过,那和尚说姑娘成了亲身子只会更好……”
银玲忍不住说道。
“多言多语!”
闵四娘挥退银玲。
“且慢!”
蒋佑方看出闵四娘有话未说,拦下了银玲,“四娘,你我本是夫妻,那和尚若是留下了什么方子,你只管对我说,那怕是割肉我也舍得的。”
“哪里用得着割肉。”
闵四娘瞪了银玲一眼,“要说解方那和尚倒是留下了,非得诚心诚意为我好的人,亲自摘了这些花、采了这些露珠,跟我一同起卧,这药效啊,比原来还要好些。”
蒋佑方合掌而笑,“这有何难!从今日起我自是会诚心诚意的为四娘你制药,四娘,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
闵四娘眼睛里含了泪,“我自是知道你的心的,可是……你是辅家的公子……我原也没指望你能……”
“什么辅公子,天大的身份架子,也比不得你我的情份,你跟我要长长久久白头到老,做恩爱夫妻才是。”
闵四娘揽了他的脖子,下巴枕在他宽宽的肩膀上,鼻子一抽一抽的流下泪来,“妾身何德何能,竟得六爷如此厚爱……”
“嘘,莫哭了,原本是为了你好,当心哭坏身子。”
蒋佑方用手掌抹了闵四娘脸上的眼泪,只觉得心疼得不行。
闵四娘闭上了眼睛。
如果非要在蒋家的主子里找好人,找来找去也只有两个,一个是蒋佑方,她那一双儿女没了的时候,是刚满十岁的蒋佑方大了一顿脾气,把奶娘硬生生的给打断了腿扔了出去。
另一个是嫁了人的蒋家唯一的嫡出姑娘,蒋佑雯,她身为女子却能跟男子一样名字入了大排行,足见这位姑娘在府中的受重视,也是这位姑奶奶,为了“陈雨霖”
的自尽和侄子、侄女的死,跟蒋吕氏吵了无数次的架,为这事跟蒋佑昌见了面都不说话。
可惜的是这两个人也必定是她复仇计划里的炮灰……
听说闵四娘有些小毛病,大奶奶林氏是第一个到的,“这红参啊,是西洋那边产的,据说是温补又不上火,最适合女子温补,你且先吃着,没有了再找我要。”
“多谢大嫂子了。”
闵四娘叫玫红收了林氏包来的礼,林氏久在宅门里混着,眼角一扫就看出被褥少了一套,心里也就明白这是怎么个病了。
“弟妹可曾吃过药?”
“我这是老病了,已经吃过药了。”
闵四娘说道,她原本生得就瘦弱,小脸此刻白得近乎于透明,身上只穿着白色的里衣,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漆黑如墨的长半披着,弱不胜衣似的柔弱,林氏想起古人说的那句我见犹怜的话来了……只是这样的女子怕寿数难长……
“唉,弟妹可要多注意身子,咱们家太太啊,就是喜欢女孩子家富富态态的,你这样瘦弱可是不好。”
“我吃得不少,就是瘦不长肉,平素倒是没什么毛病,除了这老毛病,也不爱生病。”
“这样就好。”
林氏点了点头,“我刚嫁进门的时候也是瘦,生了孩子之后才慢慢胖起来的,弟妹生了孩子,自然就好了。”
林氏确实生得丰润,圆脸细眉珠圆玉润,典型的富家奶奶的喜兴长相。
闵四娘红了脸,低下了头,她本是妇怕羞不敢说生孩子的事,只得指了桌上的点心替自己遮羞,“这是我的丫头和我琢磨出的点心,取了个浑名叫百合糕,大嫂尝尝看。”
林氏拈了块点心入口,果然软甜可口,难得的是粘却不粘牙,颇有咬劲——“这可是糯米做的?”
“正是,要将糯米煮熟,放进石槽里,不停的舀,要连舀十二个时辰才算成了。”
“那岂不是和年糕仿佛?可我吃着却不是年糕的味,里面好像还加了别的东西……”
“这个就是我的秘方了。”
闵四娘抿嘴乐了,“不过大嫂若是真的爱吃,等下我叫银玲把这制糕的方子抄录一份给大嫂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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