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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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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自是应了,还拿出一只裹了废纸的碳笔,认真记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

“羊毛的事情,你办得如何了?”

赵虎头又问。

“回公子的话,婢子去打听过了,如今河东、河西所养,毕是大尾羊,此羊唐时自康居、大食传来,尾长脂美,其毛柔软,一年三剪,做为毡毯,多销往辽地,我朝所用不多。”

山水做事非常周全,还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一把羊毛,递给了公子。

赵虎头认真观察了这羊毛,长有三寸,上边的沾着一点泥土,颜色灰黄,带着一股重重的气味,但很细,是长毛羊没错了。

“我朝不用毡毯的么?”

他好奇地问了一句。

“甚少,宫掖之中,多是烧有地龙,毯物多是北方帐篷门遮御寒所用,价格不菲,我朝有富人少用,贫者无钱难买。平日里,多是用于礼佛毯,或者是用于坐垫,倒是……”

山水说到这,突然想起一事,“我母亲是秦州人,曾听她谈起,陕西路的泾州,能拈细绒为线,织成绒毛布匹,称之为绦,一匹作价四百贯,对了,公子你有件襁褓便是以此做成。”

赵虎头一喜:“那你快给找出来!”

山水听命,去衣箱里一番翻箱倒柜,找出一件织有四方花纹,宽有一个平方的襁褓。

不过,在一摸之后,赵虎头就兴趣缺缺:“难怪这么贵,这不是羊毛,这是羊绒。”

“这,有何区别么?”

一边的书童好奇地问。

赵虎头淡淡道:“羊毛就你的头发,羊绒就像你的汗毛,一个长粗,一个细软,懂了么?一个特别多,一个只有一点点。”

书童懂了,谢过公子教导。

“行吧,你去把能买的羊毛都买了,再买一些石碳石灰,等房子修起来了,就让他们煮毛,海草也别忘记了。”

赵虎头盘起腿,指挥着那个姑娘。

山水低头做了记录,叹息道:“公子,咱们的钱有些不足,至少这个冬天,您还是莫要有新的想法了。”

赵虎头轻咳了一声:“嗯,暂时不会了。”

……

七里坡的建筑并没有维持多久,宋朝建筑行业已经开始标准化、规模化,每种木材不同的规格、价格都已经在各家行会有了规矩,只要钱给的够,他们甚至能在一两个月内修一个宫廷出来,这次会修久一点,完全是因为主顾要用砖来修,还弄了什么特别复杂的砂浆,让人烦躁。

张松是密州的厢军营造营的一位普通士卒,他本是河西人,但今年黄河又溢出,他只能带着父母妻儿向东逃亡,不向汴京走,是因为他实在不想再靠近黄河之侧了。

住黄河之畔,每年皆有修筑河堤的力役便罢了,偏偏这百年来,黄河改道,从辽朝之地入海,朝中的大人们恐辽兵会顺水而至,便总是想将黄河改回故道,再至河东入海,却是三改三败,耽误农时、辛苦民夫、又害得河水泛滥,让他们本就困苦的生活雪上加霜。

这次逃亡入密州,他们这些厢军都是从流民中招募而来,成军后,都头将他们用以应付地方的各种杂役,而在官方的杂役做完后,他们的都头便会用他们接一些私活,为世家大户营造宅院。

这种事情,极为辛苦,所得却极少,但为了活下去,又有什么选择呢?

好在家中老幼暂时有了落脚之地,听说那主户甚是仁慈,修筑了家宅,让他们可以度过寒冬,家里那才出生不久的小儿,都为此活了下来。

他又摸了摸怀里温热的钱袋,这是他这个月来存下的军俸,一共三百钱,他分文未用,就等着年节回家,让家人能吃些栗米,而不是豆饭。

想到这,他带着对主家的感激,走到了七里坡。

然后就被新建的家宅惊到了。

二层高的楼宅,排成两列,看着就气势恢弘,墙上刷了白灰,干净整洁,两排楼层之间,还用大锤夯平,弄出了个十来丈的平坝,其间有木柱支着,正晾晒着许多衣物,地面干净,让他一时不敢步入。

倒是院外有两处房子,顶上都冒着滚滚白烟,远远还能听到许多吵杂的争议声,让他不由得好奇起来,小心地靠近过去。

那房子像个是一个大窑,四周有好几处门,都用厚毡挡住风,那些人声,便是从这里传来。

掀开厚毡帘子,便是一股迎面而来的热气。

房中正放着一口口大锅,冒着腾腾热气,不时有人从锅中舀水入盆中,清洗着羊毛。

还有一些小孩,正将洗好的羊毛放到一边的木架上沥干。

“张二郎回来了?”

旁边有熟人惊喜道,“你可是军户里最后一个回来的,你家里都在那边纺线,还不快去帮忙梳毛!”

张松被人指着方向,却发现家中父母、妻儿、兄嫂都在一起,围着一口大锅,忙来忙去:“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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