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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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没有回复。
我马上开车去城东，路上也没能等到她的回复，便直接给她打去语音通话，可她没有接，又打去电话，打不通，于是知道，她的手机应该是没电关机了。只能到地方亲口问她了，我尽量把车开快，在客观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开向城东的棚户区。
终于开到棚户区的那个巷子口，我停好车，跑进小巷，跑到姜红家的院门口，见院门上挂着锁，便趴在门缝朝里面看。
身后突然出现急促的脚步声，我没等转过身，脑袋上挨了一下重击，如同一道闪电劈在脑袋上，立时全身肌肉僵硬发麻，眼前一黑，摔倒在地。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难以灵活驱使四肢，模模糊糊的视线中，看见一个穿黑棉衣的壮实女人正在开门锁。是姜红。
我伸手去抓姜红的腿。姜红左手摘掉门锁后，右手挥起握在手中的纸凿，再次抡在我的脑袋上。刚才的恐怖体验又一次降临，这时我虽然还有意识，却彻底丧失了驱动四肢的能力，成了任人摆布的巨大木偶。她将纸凿塞入斜挎在身上的黑色大皮包，弯下腰，双手从后面掏到我的腋下，将我拖进院子，然后关好院门，插上插销，继续拖拽。我感到她的力气很大，即便一个男人如此拖拽我也非易事。我无力挣脱，感到恐惧，听见身下发出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像是在一路滑入地狱。
“妈，你要干什么啊？”
赵欣欣站在房门口，惊恐不已地问。
“滚进屋里去，你别管。”
姜红喘着粗气回应。
赵欣欣害怕姜红，转过身，踉踉跄跄地走进房门。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刚才跟我发微信交流的并非赵欣欣，而是姜红，姜红冒充赵欣欣把我骗到这里。由此可知，她确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我知道了她的凶手身份；第二件事是我冒充街道的工作人员跟她的女儿通过微信聊天。
姜红像拖着一只死猪，把我拖到东屋，扔在地中央，转身到抽屉里取出宽胶带，把我的双脚缠住，又把我的双手在背后缠住。
我打量这个房间，因为塞了太多东西而显得狭小破烂。
“你在调查我，怀疑我是杀害王嘉晓的凶手，我已经知道了。”
她说。
她脱掉外套，里面穿的是一件破破烂烂的暗红色毛衣，毛衣裹着她柔道运动员一般壮实的身体，可她的头发却白得没几丝黑色，她是个既苍老又强壮的老年女性。
她穿鞋踩到床上，走到窗口，拉合窗帘，然后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喘着粗气，瞪着眼睛怒视我，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关你什么事？”
我歪躺在地上，眼神无力地瞅着她，嘴巴张了张，也无力说话。
她起身走到屋门口，将屋门关紧，伸手抓起放在床沿的纸凿，走过来俯视我，黝黑的脸上布满皱纹，发黄的眼珠子和牙齿让她看起来像一条饥饿狰狞的鬣狗，厉色说：“在会计培训学校见到你时，你的手里就拿着一个这玩意，到底怎么回事？”
她挥挥手里的纸凿，“你不说我就砸烂你的脑袋。”
“你真的觉得，杀人能给你的女儿续命吗？”
我因为晕眩而断断续续地说。
“凭什么他们都活得好好的，我女儿就得早早地死？”
她愤怒地说，那铁一样冰冷的目光，忽然像水中涟漪似的微微颤动起来，转眼已是泪水汪汪，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到床沿上，悲声道，“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从小父母早死，一个人来铜城打工，天天刷盘子，睡厨房。遇见了老赵，人虽然穷，可实在，心善。我不怕苦，不图他什么，能平安过日子就行。还以为老天开了眼，苦日子要到头了，可谁想也没过上几年安稳的日子呀。我的要求并不高，从没奢望过大富大贵，怎么就这么难呢？女儿查出来心脏病，宁可砸锅卖铁，我们也要给她做手术的，可连锅都没有，砸什么呢？就这三间小破房，还是租的，真的是卖房子没房子，卖地没地，砸锅没锅。我去找街坊四邻借钱，平时谁家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们都去帮忙，跟大家处得像一家人，可他们愣是约定好了似的，一快钱都不肯借我。为了弄到钱救女儿，我们宁肯去犯罪，宁肯去死，可还是无法救女儿，老天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啊。我明白了，我们为什么这么惨？就是因为我们不够坏！同样的生辰八字，同样的姑娘，为什么我家的孩子就要得先天性心脏病？凭什么她们都活蹦乱跳的？同样的生辰八字，我家孩子从小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不招灾，不惹祸，什么坏事不做，可为什么活不长？俗话说好人不长命，早就有人看透了，所以我也就不当好人了，只要能救女儿，我会一直杀下去。”
“可你杀人是没用的，真的，不能给你女儿续命的。你想啊，杀人能够续命的话，古代那么多皇帝，他们杀人如麻，怎么没有一个皇帝活到二百岁？”
“你闭嘴吧，逼急了我，连你也杀。”
她跳到地上，一把抓起纸凿在空中挥舞，咬牙切齿地喊，“我管不了那么多，只要是个方法我就要试一下，只要有一点点可能我就不能放弃，反正除了这条路我没有别的路可走。”
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这让我和她都吓了一跳。
她弯腰从我的裤兜里掏出手机，看着屏幕狞笑说：“是庞小雨给你打电话呢，我早就想对她下手的，只是因为你而失去了合适的机会。不过因为你，今晚我反而又有了合适的机会。等会儿我给她打个电话，早就背下她的手机号了，就说你遇见麻烦了，让她赶紧出来。她那么在乎你，一定会第一时间出来的。我得谢谢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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