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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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昨夜哭了一宿,再伤心也只能作罢,他进屋切了一块枣泥山药糕,这糕点闻着香甜,他还舍不得吃呢,却给兰芙包了一大块,待她临走时硬塞给她。
兰芙接过后连连道谢,却顿住脚步,似乎想起了何事,“小五,昨日可是有我的信?”
纵使她信表哥,却还是想一问。
“有!我亲自送到你家,芙娘,你又不识字,谁给你写信啊?”
“谁说我不识字了,我如今已经认识好多字了。”
兰芙偏过身细细嘟囔,再不理会他叫唤,往家中走去。
刚打开院门,祁明昀已站在院中等她了。
她难耐糕点香甜,在路上就已经偷吃了一小块。咬上一口,枣泥甜香软糯,山药馅绵纯暄软,好吃得她眼巴巴望着油纸。因而一路疾行,打算剩下的回家与表哥分着吃,却没等她兴致盎然开口,祁明昀却先沉着脸上前。
他面色不大好看,清秀的眉目染上一丝局促,“阿芙,家里进贼了。”
“啊?”
兰芙心中一僵,手中的油纸差点坠地,“进贼了?”
祁明昀清洗干净的软缎袍上映着点点泥印,袖口撸至劲瘦的小臂处,显然是方才做过重活,“我左右无事,见后院放着的柴被雨水打湿,瞧着天好,便想摞出来晒晒,谁料出来就见房门大开,花点朝着外面叫。”
“这些挨千刀的!”
兰芙恼红了脸,一脚踢开身前的破木墩,冲进房内察看少了何物。
枣台村常年有贼子流窜,多有那身形瘦小的孩童,走起路来轻手蹑脚,来去无影,可谓是狡黠至极。也有那游手好闲的懒汉,这种人正事不干,常以偷鸡摸狗为生,由于多年干这行,手法娴熟老道,若非家中养了狗的,当时等闲察觉不到家中遭了贼。
有些人家抓到了贼去告官,做贼的被扒了裤子打板子,当时痛哭流涕,可没过几日又做起老营生来。她家便被贼人盯上过几回,每次花点都立了大功,并未丢贵重之物。
祁明昀淡然跟着她进屋,引着她往厨房走。
“昨日那筐鸡蛋有十个,方才我立即去查看,已然只剩八个了。”
兰芙顺着他的手接过筐子,里头确确实实只剩八个雪白的鸡蛋,她悻悻放回筐子,将气撒到手上,木柜的门被她重重推开,“瞧着我家是母鸡下的土鸡蛋,也不知眼巴巴多久了,不劳而获,厚颜无耻,吃了我家的鸡蛋,盼着那人一口牙掉光!”
继而又到房中细细检查了一番,并未发现丢了其他物件,不禁松了口气,万幸是丢了两个鸡蛋。
祁明昀却道:“昨日那封信也不见了,我怕信辗转破损,写信的纸先前备的都是价格不菲的竹纸。”
兰芙越听越气,掐得指节发白,“真是贪得无厌,连一张纸都要偷了去卖钱。”
虽气愤至极,但未抓到人,终归是无可奈何。
她不怪祁明昀,毕竟他从前住的是高门大院,自是不知这穷山恶水处刁民竟这等猖狂,青天白日里都能将手伸到别人家去。
“表哥,我们村贼人太多了,稍一个不留神便丢了东西,若日后我不在家,你记得在门口守着。”
“对不起阿芙,是我一时不小心,才让贼子得逞。”
祁明昀垂下眉眼,不辨神情。
“无妨的。”
兰芙见他将过错归咎自身,神情魂落魄,匆忙出言宽慰他,绽笑时嘴角两个梨涡忽现,“区区两个鸡蛋与一张纸,我不在乎。”
“有糕点吃,喏!”
她不忘将还热乎的糕点掰成两半,递了一半到他手中,“好吃,又软又甜。”
祁明昀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接过,却蓦然触到她的指尖。兰芙愕然微怔,一丝灼热顺着指尖蔓延至掌心,她脸上燥热绯红,匆忙收回手,再未与他对视,坐在门槛上独自吃起来糕点来。
祁明昀睨了一眼手中的山药糕,不过是块寻常糕点,她却爱不释手。他学着轻咬半角,舌尖即刻被甜味充斥,兀自低低皱眉头,
甜的发腻。
她竟这般喜欢吃。
不自在
一块糕点果腹,到了晌午竟也不觉得饿,兰芙拿出一块绣样坐在院子绣。爹娘走后,虽留了这栋瓦房与十几两银子给她,但坐吃山空也终归不是个办法。
二伯三伯虽多次欲将她接过去住,可她又岂能不知他们的心思,这些人蛇蝎心肠,哪里顾及半分情谊,不过是看她一介孤女,个个都打着她家这栋瓦房的主意。
她若住到谁家,房契地契自然就被谁攥在手心里了。
想当年爹娘日夜操劳,累出了病才盖了这栋房子,二伯三伯家一砖一瓦也未曾帮忙添置一分,如今竟想白白占这等便宜。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是以她宁可整日担惊受怕地独自住在家中,也不肯寄人篱下。
可住在家中就不免要自给自供吃穿用度,她不愿动家中原本的银两,只能在村里各
处接了些绣活赚钱。天晴时,便上山采了野菜拎到镇上去卖,有些大户人家吃厌了山珍海味,见到野菜图个新鲜,竟也能卖个好价钱。
昨夜大雨,山路湿滑,等闲不便人行走,她今日便不打算进山,预备着先把绣品绣完再说。
微风乍起,已是桂影婆娑的时节,飒爽的秋风吹得人衣襟大开,惬意清凉,舒适无比。
兰芙嘴里叼着根描摹花样的笔,一只手不自觉地转动笔端,歪着头在深思。再三思量下,在花布边沿密匝匝地画了排花边。
最后将花穗子打上,俨然是一只精美小巧的同心节锦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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