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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萋萋,素影孑立。
军营后门外头这片土地没什么用处,既贫瘠得不长粮食作物,又起伏得难以安营扎寨,除了有几支队伍偶尔在此练练招式,大概就是外围长的草还能喂喂马。
不过营中的马都很喜欢这片地,可能这里的草味道特别一些。
卞有离独自出去,很快察觉到后面有人跟过来,但也没有回头。他不仅不回头,甚至还加快步子,直接走到一侧牵了一匹正在吃草的黑马,翻身上去后轻喝一声,朝着远处奔去。
风声擦过耳边,呼啸不已。这地方很大,卞有离没有刻意控制缰绳,因此马儿跑了一会儿,就迟疑地慢下度,似乎是在等待指令。
往何处去?
瞎跑也不是个事儿。
卞有离放眼看了看前面,还是望不到尽头的荒地。他手中微微使力,将马调转了方向。
马蹄声噔噔远去,一人一马逐渐消失不见。阮羲静静地站在后门边,像是有些好奇地望着卞有离去的方向,良久,才返回来处。
江水汤汤,水汽扑面,周遭一片青绿草木,环着一重重山峦,其间夹杂鸟啼莺鸣,萦绕花香水声,宛若世外之境。
可惜,到底不是世外之境,未能得以真正隔绝。
卞有离骑马到了此处,随手把马匹拴在一棵树旁,轻轻拍了它一下,然后信步走往河边。
尽管这只是第二次来,但此地一山一石,他都已经心中有数。
毕竟判断风水的时候,任何一处小的异常,都有可能成为祸难源头。
“师父,”
卞有离走到河边,对着一川江水直直跪下,“弟子来了。”
如果老人在世,一定会将他扶起,以慈爱又悲悯的语气温和地唤上一声:离儿。
此时却只有奔流不尽的江水应答他,水声浩荡,不解人忧。
“师父……”
卞有离跪在地上,终于露出了眼里再也遮掩不住的茫然,“我决定留下,是否做错了?”
江水扑腾出润泽的湿意,轻柔地扑在河边,也带给河边之人。
“我常年在谷中,不知外面有这许多规矩。这些规矩明明是不必要的,他们却没有人觉得不对。”
“可我觉得不对,我也不想听他们的。”
按谷中规矩,长辈逝世后,后人一年之内不着艳色,不办喜事,不宴宾客。
除此之外,再无禁忌。
因而今天闰六闹这一出,在卞有离心里掀起了一番巨大的风浪。
他当初留在荆国的原因,其中江延以言语激他占了大部分比重,还有一部分,是因为师父临终前的话,似乎有点若有若无的暗示,隐晦地表达出一个意思:自己留在荆国,是有可能见到师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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