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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诺千金值万两是什么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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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巧遇(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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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楼的门廊口,那个进出刘光远办公室的年轻人过来对钱东来说:“跟我走”

。钱东来跟在年轻人身后走过异常清静甚至让人感觉冷清萧肃的保卫股办公室和会议室,在宣教室门口停住。年轻人说:“会面时间是十五分钟,只能讲普通话。”

说完将门打开,自己先走了进去。钱东来随后跟着进去,在指定的一张学生课桌凳的位置坐下。他坐的课桌凳对面两米多距离的一张板凳上坐着钱西来,左右两侧相距三四米同样摆着课桌凳,左侧坐着带钱东来进来的那个年轻人,右侧靠门,坐着两个也是身着浅蓝西化工服,左臂带着“工宣”

红袖章的年青人,面无表情,一副漠然的样子。

钱西来以为是审讯,见进来的是老大东来,他麻木的神情闪现过一抹的激动,随即又消失了。在他看来,可能是判刑之前,家人亲属见个面交代些劝勉的话。

“哥,你来了!”

钱西来讲的是青山土话。

话音未落,左侧就传来冰冷而强硬的叱责声:“说普通话!”

钱东来用手止住钱西来翕动的嘴。他拿出香烟给三位工宣队员撒烟,右侧门口处两人不抽没接,左侧那个接了烟麻利地摸出火柴点上使劲地吸了两口,看得出年纪不大却是个老烟枪。他递给西来一支并且给他点了火,而后自己也点了一支坐回到位置上。

钱东来抽着烟,将旅行袋里的两条丰收烟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对西来说:“你要好好感谢工宣队,感谢刘光远主任,没有他的批准,我敢给你烟抽吗?这里两条也是刘主任同意的!还有家里省吃俭用给你凑了十五斤粮票和十五块钱,我都向刘主任汇报过,他也是同意的。看你衣服脏成什么样子了!你到这里来是进行思想劳动改造,不是叫你改造成像个叫花子的,是让你洗心革面焕精神重新投入到轰轰烈烈的‘抓革命,促生产’的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中去的!你们说是吧,工宣队同志?你连买肥皂的钱都没有,你不会写信吗?”

“母亲都好吧?”

钱西来说,“孩子们······”

“都好,都不好!你别说话,听我说!”

钱东来打断了他的话,“长话短说。老母亲惦记着你,想你早点回家!薛芮文和三个孩子想念着你,想你早日回家!还有,我再次提醒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作哑巴!在这里就要少说话甚至不说话,多干活,多学习,才能改造自己!再听不进去,下次就不是我来了。老母亲说她不会坐车,就是走上十天半月的,也要过来让你看看,你是怎样把她气得只剩下一副骨头的!她说要来陪你一起劳动改造!”

钱东来将装有粮票和钱的信封拿了出来,当着三位工宣队员的面把信封里的粮票和钱全都拿出来,和两条香烟放在一起,问左侧那位年轻人说:“你们说可以给钱西来我就给他,你们说不可以给,我就不给。”

看得出来,年轻人是不大情愿的,他怏怏地支吾道:“刘主任都说可以,谁还敢说不可以啊?!”

他面向门口两位:“你们说呢?”

没等他们回话,就对钱东来说:“你还是装好当面交给他吧!”

钱东来将钱和粮票重新装进信封,又从旅行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布袋子把桌面上的两条丰收烟放了进去,起身一并递给钱西来。“你好好地把我的话想一想!想想你的娘和你的三个孩子!”

说完,钱东来拿起旅行袋就直接往门口走去。左侧的那个年轻人见状赶紧起身急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房子外面的路口处,钱东来转身对跟着的年轻人说:“我这个弟弟从小体格就弱,不像我这样当兵出身的。多谢关照了!有空到青山来玩!”

说着伸出右手要和年轻人握手道别。年轻人本能地跟着伸出右手和钱东来握手,他感到钱东来的手不算特别的大,但却像钢丝钳一样的坚硬有劲。不待年轻人说话,钱东来说:“来的匆忙,没带什么东西,十块钱买烟抽吧!”

说完松手转身沿着来的路走了。年轻人正想问什么十块钱的,看被握出手掌印的右手,一张折叠着的十元大钞竟然粘附在自己的手掌之中。他呆呆地看着远去的钱东来,“如果钱西来告诉他哥哥,我用扫帚竹竿把他打到吐血……妈的,我可在明处呢!从下午来看,他跟刘主任是‘说密切不密切,说陌生不陌生’的那种‘非同一般’的关系。”

年轻人右手握着十元大钞,带着心思回到办公楼。在门廊口遇上两位工宣队员正看押着钱西来回去,他跟以往一样,喊了声:“站住。”

但语气显然软了许多。他走近钱西来,钱西来是赶忙递上手中的黑布袋子。他知道香烟、钱和粮票都在袋子里,很不情愿地用手推了一下回去,说:“你知道我是谁,我会要你的东西吗!你哥知道我吗?”

钱西来吱吱唔唔地说:“你是工宣队的……邓伟庆邓政工,估计我哥也知道你的大名。看得出,我哥是先拜访刘主任后才来看我的。我想,刘主任肯定跟我哥提到过你。”

邓伟庆故作样子地说:“哈哈,看来正常!我以为一星期禁闭下来呆傻了呢!嗯,这样就好!”

话音未了,人已经往楼梯上去了。

钱西来有些愕然,站在那一下子没挪开脚步。“走啊!邓政工又没有叫你吃饭!”

随着一声的喝斥,后背猛地被推了一下。从后背传来胸腔一阵隐隐的作痛唤醒了错愕中的钱西来,穿着已经辨不出什么颜色的胶底解放鞋的双脚跟整个人一样又回到了面前的路上。他手里提着哥哥东来亲手递给他的珍贵的钱、粮票和香烟,脑子里带着隐约感觉到东来跟过去很有些不一样了的念头,沿着遍是芦苇草的溪边小路,在两名工宣队员的“陪护”

下往改造班营区回去。

眼前这条南岗溪就是从前面看得见的那座叫黄牛岗山的几条山涧水汇流而成,是西州木河上游的一条支流。黄牛岗,据当地村民讲又叫“黄牛赶”

,说是山势陡峭,放牛的赶牛耕地的,在山上都能看见村里镇上煮饭时升起的炊烟,自然唤起农人辘辘的饥肠,便急于赶牛回家。山道沿涧水而行,从山上下来时或许就看见了自家的房子,可就是近不了,都怪慢牛磨蹭,于是牛屁股就少不了挨上催赶的竹枝鞭子,如此渐渐地便叫上了“黄牛赶”

。叫“黄牛岗”

应是没错,至少“岗”

是因山而来的。至于黄牛从何而来,没人说得上,估计是“黄泥”

的谐音,当地土话‘黄泥’和‘黄牛’相近;再者,这里尽是江南山地丘陵特有的黄泥土质,而这一带的农村还真的很少看到黄牛,平常所见的多为水牛。为此,西村夫还特地去了趟那里做一番实地的了解,只是时过境迁,早已旧貌换新颜了。

黄牛岗山脚的一片田地都是西化职工劳动学校的“责任地”

,从改造班营区到“责任地”

大致有七八华里的样子。从行政楼到钱西来他们一区的改造班营区直线距离是八百来米,沿溪边小路而行则将近要远了一倍的路程。看着小路两侧茂盛的芦苇草和满是绿色的楸树林,钱西来的脑海自然浮现出一个多星期之前的那个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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