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剑豪杀阵(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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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在有乐的爸爸壮年病逝之后,老爷爷的东海女婿跟有乐的哥哥为争地盘干仗,连命都搭上了。老爷爷乘机又谋划要争夺女婿家的大权,结果跟女婿的妈妈干起来,这场架一掐之下,不用说,老爷爷又没得混了,只好逃亡去投靠他洛中亲家,也就是他儿子大膳大夫妻子的娘家。和他女婿的妈妈寿桂尼娘家一样,亦属京都公卿门第。
大膳大夫原先的妻子是关东诸侯朝兴大人的女儿,病逝后经由老爷爷的东海女婿牵线说媒迎娶了左大臣之女为正室。由此,我们可以看出老爷爷的人生路线图是这样的:身为左京大夫“6奥守”
的他,在被儿子大膳大夫“信浓守”
放逐后,去住在东海女婿家,又不甘寂寞,派我父亲“筑后守”
去煽动有乐的爸爸“三河守”
跟他的东海女婿干仗,有乐爸爸死掉由有乐哥哥接手继续干仗,老爷爷的东海女婿被干死后,老爷爷又被女婿的妈妈干跑,逃去哪儿好呢?他逃去了驱逐他的那位儿子大膳大夫妻子的娘家,也就是他的东海女婿作媒的那一户亲家里躲避女婿的妈妈追杀。
不过,我觉得跟随老爷爷在洛中的日子,也有过难忘的快乐时光,但更短暂。
起初老爷爷也很得意,他甚至认为他比谁都更早“上洛”
。虽然他是在谋夺东海失败之后的逃亡中“上洛”
成功,不过他总是觉得这也比女婿的上洛失败身亡或者其他人的各种各样上洛失败结局要好很多。即使他明明清楚的知道女婿并不是为了上洛才去打有乐哥哥,那是战端已起、寸土必争、不得不打。
那时屡番起意“上洛”
遭到阻挠,至死未能成事,带着遗憾离世的豪强,应该是绰号“越后之龙”
的辉虎大人。虽然据说他个人起码进过两趟京,那并不是真正意义的“上洛”
,其中的心酸,鲜有人知。百般阻挠他“上洛”
的那些人里面,最起劲的就是他宿敌大膳大夫。虽说大膳大夫也有“上洛”
取天下的想法,不过真正想上洛的是辉虎大人,他用自己的行动尽最大努力,但最后仍然没有实现,结果是非常悲催。大膳大夫多方施展手段,让辉虎大人周边的人站在他对立面,耽误了他青春。可以说能挑唆的都被挑唆了。这是辉虎大人远远不及大膳大夫的地方,也是他多年来试图上洛但是失败的根本原因。
要说辉虎大人有何感受,那当然是很不爽的,据说他曾给心腹写了一封信,吐露自己极为郁闷又无奈的心情,大概意思是抱怨说“这帮人这么整洒家,洒家怎么整得过他们啊!”
由而可以领会辉虎大人非常酸楚的心境了。
但反过来也可以说,由于有辉虎大人这样的劲敌,大膳大夫他自己就算早就想“上洛”
也没法实现。
那时候真正意义的“上洛”
,通常是指一方诸侯拥有足以征服四方的实力之后率兵进京,去实现自己的主张,而不是单单前往洛中走一趟就叫“上洛”
。老爷爷进京时虽然没兵可带,无非又过着寄人篱下的流亡生活,然而他也不甘于只是玩耍。
并且他一路上已在谋划事情。刚进京就让我去学沏茶,理由是看我沏得好,他喜欢。有心要让我在沏茶方面更上一层楼。不管他又在打什么主意,小孩子总是没办法只有听大人摆布的。况且我也喜欢学冲茶,也就是那时候认识了有乐,因为他逃家,跑来我学茶艺的地方跟我玩。直到撞见他哥哥把他揪回去。
我学沏茶的期间,常跟随师傅去将军府伺候。“将军爱开茶会,”
我家那老爷爷小声叮嘱说,“你要学会观察各种人。最重要是记着那些进出最密切的熟脸以及不常来的生脸和他们的服色装束样貌,包括言谈举止,说什么做什么,然后回来告诉我。”
我懒得告诉他这么多,反正他也没生我气。由于见我乖巧,大将军就让师傅把我留下他府中伺候。因为他茶聚的时候多,并且很多时候与人会面不喜欢有大人在旁伺候,据说是怕被别人收买来偷听,而且闻知我师傅提及我的来历,年轻的义辉将军点头说:“甲州和东海家的人还是可靠,不容易被京里那些小人收买。而且我也早就想结识甲州老主公信虎大人了。”
就这样,我那老家翁高兴地去见将军了,并且如愿成为将军的其中一个伴伴儿,平时就是陪他玩,无非聊天、踢球、品茶、饮酒作乐之类。可是据我观察,义辉将军并不是爱玩的家伙,反而他比较严肃,更多时候紧锁眉头,总显得有心事。
有别人在场的时候,他和我家那老爷爷装成玩乐无状的样子,仅在没有外人在旁之时,他们就闭上门在说一些很严肃的话。我总是能进出自如的,一来在将军眼里我不算是外人,二来最重要是因为我无非一小孩儿。那时我就很担心将军的命运了。因为我现我家那老爷爷在帮义辉将军谋划事情,按惯例他一谋划,事情就糟糕。有一次还看见他拍胸膛说:“届时我那些在甲州、信州领兵的儿子们必奉将军令,前来搞定一切!我东海的外孙也决不会袖手旁观……”
毕竟已有足够丰富的经验,每当老爷爷又在谋划事情,我就觉得要糟。在家我都打包了行囊,还悄悄跟忠重说,我们要随时准备又踏上逃亡之路。“因为你爹又折腾了!”
不过义辉将军也没有那么呆,他并不把所有的鸡蛋全都放在老爷爷一个篮子里面。
那天我在廊下帮着师傅煮茶的时候,师傅有事稍离一会儿,让我一个人守着炉子。我正自盯着炉火呆,听见一个柔和的话声在背后询问:“红泥小火炉,你在煮什么?”
我头没回地答曰:“煮茶。”
那柔和的声音说:“可惜不是煮酒。”
将军在屋里听见那人的话声,就笑道:“煮酒论英雄,不适合你跟我。”
我闻到一种龙液香般的气息随着华服袂影飘逸而过,抬起头时,没等瞧清模样,那人已进了屋里。我听见那柔和的语声说:“我只要有酒即欢,醉卧沙场君莫笑。”
“辉虎殿要把酒言欢,还得等我出场!”
随着一声听来好嚣张的大笑,我看到有个头狂乱的家伙提着个难看的酒瓮大摇大摆走过来,这厮年纪很轻,轩眉间英气逼人,却掩不住眼神中的疯狂之气,行走姿态睥睨自雄,仿佛自来目空一切,并且衣着华丽到甚至近乎夸张的程度。他在长廊老远看见我就做出舞蹈形态来挑逗,还瞪起眼睛指着我说:“又是你这古灵精怪小姑娘!你别又蛊惑我弟弟一起逃家,要逃你自己逃来我家收你当作‘填房’生几个蛋还说得过,不然下次再看到你们两个偷跑去城河那边桥下摸鱼,我一定捉你打屁蛋。”
看到我呶起嘴,他一个箭步蹿过来哈哈笑,指着我说:“别哭鼻子噢!大不了哥哥跳个舞给你乐一乐……”
随即不顾我摇头,硬是跳起个怪异之舞,且唱:“人生五十年,天下间,一切恍如梦幻……”
就在我看傻了眼时,屋中那个柔和声音飘了出来,优雅地打断这个狂人的歌舞表演。“你这个佛敌,也懂得佛教‘六欲天’里的第六天他化自在天的故事?”
那狂人收了舞姿,拿着酒瓮往我头上转来转去说:“瞧你说什么话?‘佛敌’什么的,我现在还不打算是,将来也压根就不是。那不过是我的那群敌人无耻地造我谣,尤其是那个谁!”
我忍不住抬头问:“那个谁是谁呀?”
大概就是从那天起,我也学会爱说“那谁、那谁谁……”
这类话了。
而他,就是那谁谁谁谁。当时他冲着我笑:“那个谁,就是你家那谁的哥哥那个谁!他老爸就是不久前来将军府里当伴伴儿的那个谁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密谋什么事情!辉虎殿远在越后,你怎么也来掺合?还带领一支精兵跟随来京,你以为我不知道?是要借机上洛了吗?”
瞅着他眼光渐转狠厉的说着笑着,我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味了。这时,将军在屋里打圆场道:“你二位今儿都是我请来的贵客,不要互相猜疑。从越后到此来一趟路途艰险不容易,辉虎殿须经过许多敌对之地,不得不多带人马加以防范。信长殿的兵马距离京畿比越后的春日山城近许多,何况这一带谁敢招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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