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根源(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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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清入关这事儿,后世争议颇多,这里不做赘述,但不可否认,满清是带着“嫁妆”
入主中原的。蒙古三部中的漠南,漠北两部,在入关前便已经臣服于满清。入关后,满清又经过二十多年的战争,基本统一了全国,康熙执政后,通过平定三藩叛乱,收复台湾,进一步加强和巩固了国家统一的局面,随后通过对葛尔丹的三次战争,将清朝疆域由漠北蒙古推进到了漠西蒙古,也就是今天中亚一带,并在战略态势上完成了对新疆地区的合围。雍正执政时期,则执行对外有限度扩张,集中精力优先解决内部问题的战略方针,不过依然保持了在西北地区的扩张态势,清朝控制的范围逐步扩大,北路由河西走廊中部推进到了阿尔泰山一带,结束了兰州城自明朝中期以来作为边疆城镇的局面,南面则消灭了盘踞在青海的罗卜藏丹津,控制了青海大部,并将清朝的军事势力渗透到了西藏地区。到乾隆执政前期,国力快展,便开始了向新疆和漠北的强力扩张,同时加强对西藏的控制,乾隆通过征服准噶尔汗国,平定大小和卓之乱,让清朝领土的实际控制面积达到历朝顶峰,控制着约13oo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特别是东西向的跨度,达到历史最长:从东方的日本海开始到西部的哈萨克草原,全部被纳入清帝国的实际统治范围。之所以要强调历朝二字,是因为清朝的统治方式已经过了汉朝和历史上已经登峰造极的汉唐“羁縻制”
。清朝通过驻军制、伯克制、地方遣返改革,对新疆的统治取得了有效稳定,并且持续治理和防御。清军进驻天山南北,长期驻防的姿态使得整个中亚感到震惊。许多在准噶尔汗国阴影下幸存下来的部落政权,如哈萨克(哈萨克斯坦的前身)和蛮族(吉尔吉斯斯坦的前身),都感受到了新的压力。纵观顺治,康熙,雍正和乾隆四朝,国家领土实际是不断扩张的过程,也是当时情形下,满洲民族骨子里充满扩张欲望的表现。
此时的满清刚入主中原,本身也刚刚进入文明时代,但骨子里依然存留着占有领土的强烈欲望,也充满了对扩张领土所带来的巨额利益的渴望。无论是康熙朝的五口通商,还是雍正朝的七口通商,其本质都是一种变相的对巨额利益本能的渴望,所以他们对国家的军事力量尤其重视,潜意思认为,强大的武力才能维护国家和自身的安全,并赚取巨额利益。这种行为表现在海洋贸易上,便是组建和维持了一支强大的水师,并通过这支水师来维护和扩张自己在海上的利益,所以对内务府和天津水师衙门私下合作的行为,会本能的采取默认甚至放纵的态度,因为这本身就是在维护皇家和整个满洲集团的利益。
私下的护航行为终究上不得台面,一旦被举报或者质疑,损失的不仅仅是大笔的银子,还会让皇家颜面尽失,这也是康熙不得不面临的问题。趁康家赴倭贩铜之际,康熙很可能会授意内务府甚至康家提出正式的护航要求,这样便师出有名了,然后再顺水推舟同意护航便可。当然对海贸商船进行护航还有另一层意思,一直以来,清朝境内存在着三个比较大的商团财阀:西北晋商,东南海商,还有两淮盐商。这三大商团财阀实际控制着国家的经济命脉,而且都涉足到了海上贸易,尤其是东南海商和两淮盐商中的徽商系,更是垄断了整个南洋的贸易,他们通过向洋商出口丝绸,茶叶和瓷器,药材等产品,换取了巨量的白银,然后用白银购置土地,极大的加剧了土地的集中,导致贫富差距扩大。尤其在南方,清朝的统治力量本就相对薄弱,而地方士绅势力却比较强大,却又是清朝最重要的赋税来源地,一旦贫富差距积累到一定程度,很可能会爆新的动乱,这是朝廷最为担心的局面。
为了打破东南海商和两淮盐商中徽商系对南洋海上贸易的垄断,官面上,朝廷成立了五省海关总督衙门,对海上贸易征收重税的同时对海上贸易进行严格管理,私下里,内务府在广州成立了十三行,意图用商业手段打破两者对南洋海商贸易的垄断,不过效果并不理想,而给商船队护航则是第三条措施,说是护航,实际上是将商船队变相的监视起来。往后,无论东南海商还是徽商系,所有船只的举动对朝廷而言都将毫无秘密可言,这自然不是海商愿意见到的结果,明里暗里的反抗也非常激烈。朝廷这边顾忌着颜面,不可能强制推行护航行动,只能先从北方相对薄弱的地区入手。海贸事关三大财阀的切身利益,也涉及沿海数百万乃至上千万人的生计,可以说牵一而动全身,不到万不得已,康熙亦不愿用强制手段予以解决。
理清了这些,苏贞百里才觉得思路清晰起来,谁能想到给商船护航的小事,竟然涉及到如此深层次的东西!将前后因果讲给大哥后,他亦感觉后槽牙疼,觉得此事水太深,还是不参与为好。苏贞百里内心十分犹豫,据史书中记载,满清贵族集团与三大财阀的争斗一直持续到乾隆后期才分出胜负,标志性事件便是乾隆五十年布诏谕,将七口通商改成一口通商,仅保留了广州一处通商口岸,且所有通商贸易事宜全部由隶属内务府的广东十三行处理。从理性来说,苏贞百里当然希望继续保持开海通商的局面,且通商口岸越多越好,但从历史结果上来说,掌握政权的满洲贵族是不能容忍三大财阀存在的,钱一旦多到了一定程度,对国家的稳定亦足以构成威胁,而且是极大的威胁。说句最俗的话,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国家一旦出现政治权力与经济权利的矛盾,那离内乱也就不远了。
苏贞百里思考了很久,还是决定支持给船队护航。目前看,还有足够的时间来缓和双方间的矛盾。目前苏贞百里还处于积蓄实力的阶段,亦无力参与到双方的博弈中去,最多也就是敲敲边鼓,不如顺应大势,借此机会先提升自己的实力。不过具体操作不能让大哥出头,正好水师衙门的副将资格也够,可以让他单独上奏。此人曾在十三贝勒麾下当差,索性让十三贝勒出面打个招呼,相必他也不会拒绝。两人商议已定,便开始行动。
苏贞百里先找了康家,说动其通过内务府单独给宫里进了本手,向皇帝说明了此事。康老爷子身上有皇上御赐的二品顶戴,是能够直接上手本的,不过只能走通政司的路子,时间慢不说保密性也差,而走内务府的路子则快些,保密性也高。此后,苏贞百里又专门去拜访了十三贝勒,说服其给天津水师的统领副将去了一封密信,让他上书给朝廷,提出给商船护航的事宜。这波操作下来,算是在京师里投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炸弹,众人的目光一下子从会试转移到了护航这事上。
得了信的三大财阀顿时焦急万万分,尤其是东南海商和两淮盐商,气的更是跳着脚骂人,恨不能灭了康家满门以泄心头之恨。晋商财阀里面也有三四家很不满,只不过碍于康家实力在晋商中最强,轻易惹不得,更主要是的海上贸易不是晋商财阀的主业,他们的重点在西北贸易上,所以晋商财阀内部还算平和,没有出现分崩离析的局面。
康熙这边收到手本后,嘴上不说,心里却高兴,认为这是晋商财阀向自己妥协的第一步,故对此事非常重视,决定要亲自处理此事。在收到天津水师统领副将的上奏后,在朝会直接将两份折子公示,果然,满洲勋贵纷纷表示了支持和拥护,而汉臣尤其是南方出身的汉臣,对此事表示了极大的反对和担忧,两派在朝堂上展开了激烈的交锋和博弈,北方的汉臣们则相对保持着沉默和中立。康熙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一言不。康熙的沉默不语,给了两派一个错觉,认为皇帝心中对此事还是比较犹豫的,所以两派的争论很快从朝堂蔓延到了民间。
朝堂内外议论纷纷,对侯府却没什么影响,阿克敦武人一个,心思大体比较简单,对这事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基本是不参与其中。每天按时上值,下了值便急着回府看他的宝贝孙子和孙女,简直快成了模范爷爷,两个娃娃也长得健壮可爱而且嗓门奇大,哭起来半个侯府都能听得见,苏贞百里将此事挑起后就做起了隐身人,轻易不出府门。到了三月上旬,府里给大妹妹行了及笄礼,算是正式成年了。虽不是侯府嫡亲的小姐,举行及笄礼却很是隆重,不但邀请了亲戚朋友来观礼,还请了不少年纪相当的京中勋贵子弟,这其实是变相给大妹妹一个相亲的机会。依礼,女子十五行了及笄之礼,便可成亲嫁人了。苏贞百里虽然觉得女子十五嫁人有些早,可不耽误提前给自家妹子相个亲,往后是要生活一辈子的,总要选个自己喜欢的才好,比盲婚哑嫁的强。
苏贞百里现自个儿安排的相亲事宜有些多余,自家妹子已经有暗恋的对象了,看她和一个小胖子相处的有说有笑,苏贞百里表示很郁闷,却只能装作看不见。事后便让人打听小胖子的根脚,不过自家嫂子却快了一步,晚宴结束后,苏贞百里被嫂子请到了议事厅,将小胖子的根脚细说了。小胖子出身正蓝旗乌雅氏,乃是三等镇国公府的嫡系子孙,今年十五岁。说起来这孩子真是既可怜又幸运,出生时,遇到难产,他母亲因此差点死去,所以自小不受其母待见,也一直由奶妈抚养。父亲保魁自小便性格乖张,能力也很稀松,只领了个从四品的宣慰使司同知的闲职,平日里无事便只在各处青楼厮混,结果与人争风吃醋时,被人打的昏死过去,抬回府里没过几日便过世了,这年小胖子刚好六岁。好在老公爷健在,府里内外还能支撑着,况且他上面还有个大哥,将来袭爵也没他什么事。偏偏不到一年,府里闹天花,当时情况十分凶险,请来的御医都已束手无策了,结果集府中宠爱于一身的大哥没能扛过去,直接挂了,反倒是没人过问的小胖子活了下来。老公爷虽然伤心,可对小胖子却越重视起来,素日里看管的也紧,没办法,府里就这一棵独苗了,庶出孩子倒也有两个,都是女儿身,年纪都比小胖子小,将来肯定是没法袭爵的。小胖子的母亲先是丧夫接着丧子,受不了打击,每过两年也跟着去世了,小胖子这年刚九岁,已经粗通人事了,现在一下子成了孤儿,让他变的沉默寡言起来,好在这时候遇到了自家妹子。两人在旗学学宫里相识,旗人对男女之防本就不太在意,十岁之前,学宫里男女同堂上课,二人正好是左右同桌。自家妹子性格开朗活泼,两人相处的日子里,倒让小胖子的性格变好了不少,因这事,镇国公府的老公爷还专门带着礼物登府感谢,一来二去的两家便熟识起来,小胖子也算是争气,去年因学业考核成绩优异,被康熙立为了国公府世子,同时授以三等侍卫的职缺,算是熬出了头。苏贞百里听了无可无不可,只要自家妹子喜欢就好,嫂子解释一番后,接着说道:“两个孩子眼看着也到年纪了,镇国公府那边有意求娶,公公这边让问问你的意思?”
,苏贞百里有些意外,这事不应该是阿克敦拿主意么?便道:“我这里倒没什么意见,就看吉兰妹子的意思了,她若不愿意,咱们都强求不来”
,嫂子听了,轻声一笑,降低了声音说道:“前段时间我就悄悄问过吉兰了,小妮子红着已是应了,要不说女生外向,你们当哥哥的哪里知道女儿家的心思?”
,苏贞百里听了有些气馁,小妮子不声不响地把自己终身大事给解决了,自己反倒是最后知道的,你说郁闷不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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