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煞(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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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刺破血月时,三人跌回现世废墟。白羽的登山表彻底粉碎,柳风右眼已化作铜钱,金梦怀中的日记正在自燃。焦黑的纸页上浮现鎏金字迹:“七星归位,以血破煞。“
祠堂地底传来槐树根须的蠕动声。他们顺着坍陷的地道来到核心,七口青铜棺呈北斗状排列,每口棺内都躺着与三人容貌相同的尸体。金梦的棺盖上刻着生辰八字——正是下一个癸酉年的七月初七。
“原来我们是活着的祭品。“白羽的镜片裂成蛛网,他摘下眼镜露出爬满铜锈的眼眶。柳风突然狂笑,斧头劈向自己的铜钱右眼,飞溅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腥臭的铜渣。
张太初的青铜身躯从主棺升起,七枚铜钱在他胸口组成倒北斗:“欢迎归位。“他的声音夹杂着无数冤魂的哀嚎。金梦突然扯开衣领,用燃烧的日记页烙在锁骨红斑处。血肉焦糊的气味中,七星纹路竟开始逆向旋转。
地宫剧烈震动,历代祭品的怨气从铜棺喷涌。白羽将最后的朱砂符纸贴在柳风心口,自己纵身跃入主棺。金梦在最后一刻看清棺底刻文——光绪二十三年的风水师们,正是为镇压地脉阴气自愿献祭!
地宫的震动愈发剧烈,金梦踉跄着扶住青铜棺椁,掌心触及的铭文突然发烫。那些凹凸的刻痕在她眼中扭曲重组,竟化作奶奶临终前颤抖的手书:“妮啊北斗第七星在“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飘着槐花香的午后,奶奶枯槁的手指蘸着朱砂,在她锁骨处画下第一笔红斑。
“金家女子生来便是阵枢“奶奶浑浊的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光绪二十三年,你太奶奶自愿躺进青铜棺“
“小心!“白羽的嘶吼打断回忆。张太初的青铜手掌穿透石壁,五指化作铜钱锁链缠向柳风。金梦突然注意到,那些锁链上的铜锈纹路竟与奶奶留下的剪纸花样完全吻合。她撕开衣襟,用燃烧的日记页点燃锁骨处的红斑,火焰中浮现出完整的《归藏易》卦象。
柳风的独眼突然迸发青光,金属化的右臂不受控地插入主棺。记忆碎片在电流中闪现——1998年暴雨夜,十七岁的他在电子厂值班,撞见张太初将昏迷的少女放入青铜棺。那个少女戴着梅花银戒的左手垂落棺外,无名指上的“芳“字刺青正在渗血。
“原来是你“柳风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铜钱右眼流出荧绿液体,“当年在3号车间“他的金属右臂突然逆向旋转,齿轮咬合处迸出火星,硬生生将主棺盖板掀飞。
棺内涌出的不是尸骸,而是无数纠缠的光纤。每条光纤末端都系着枚铜钱,钱孔中播放着不同年代的献祭场景。金梦看见光绪二十三年七月初七,七个穿道袍的风水师在槐树下饮下符水;看见1998年暴雨夜,七个穿防化服的身影将铜钱芯片植入少女颈椎;最后的光影里,她看见自己婴儿时期的影像正在量子对撞机的蓝光中分裂成七重幻影。
白羽的镜片突然迸裂,碎玻璃划破眼角。他摘下残破的眼镜,露出布满铜锈的眼眶——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嵌着微型罗盘的机械义眼。“三年前大兴安岭勘探任务“他喘息着将朱砂符纸按进胸口,“我早该发现那具北魏古尸的铜钱纹身“
地宫穹顶开始剥落,露出外层流转的二进制星图。张太初的青铜身躯正在量子化,每个铜钱孔洞都喷射出数据流。金梦突然明白,那些铜钱既是阵眼,也是传输天线——这座地宫根本就是台超古代量子计算机。
“柳风!离位震三!“白羽咳出带着铜屑的血沫,将瑞士军刀掷向主棺底部的卦象图。刀刃插入“坎“位的瞬间,整个地宫的光纤网络突然暴走,铜钱锁链如群蛇乱舞。金梦被甩向石壁,后脑撞上冰冷的青铜板,童年记忆如走马灯闪现:五岁那年中元节,奶奶握着她的手在祠堂地面描画星图,暗格里传出电子设备运转的嗡鸣。
“妮啊这才是真正的传家宝“弥留之际的奶奶塞给她枚U盘,那枚此刻正在她贴身口袋发烫的黑色装置。金梦在铜钱锁链缠上脖颈的刹那掏出U盘,锋利的边缘划破掌心,鲜血激活了加密程序。
全息投影在空中炸开,九十年代的监控画面里,七个风水师后裔正在签署协议。为首的年轻人摘下口罩——正是二十岁的张太初!“七星量子永生计划自愿上传意识“机械合成的录音与棺椁震动共鸣,“第七代实验体将于癸酉年“
柳风的金属右臂突然插入投影核心,在数据流中抓住段加密记忆。1998年雨夜,他在电子厂地下三层看见的并非青铜棺,而是七个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大脑。那些灰质表面刻着殄文电路,正通过铜钱状天线向血月发送信号。
“你们都是电子幽魂“柳风独眼里的青光突然暴涨,金属纹路爬满全身。他反手将斧头劈向自己的机械右臂,飞溅的齿轮中迸出簇幽蓝火苗——那是被困在量子囚笼中三十年的工人怨念。
金梦趁机将燃烧的U盘按向主棺,火焰顺着光纤网络席卷整个地宫。在量子火海中,她看见光绪年的太奶奶从青铜棺中坐起,布满铜锈的手指向北斗第七星方位;看见1998年的奶奶在电子厂操控台前流泪输入自毁代码;最后看见婴儿时期的自己,在量子泡沫中分裂成七道星光。
白羽用尽最后力气跃入主棺,机械义眼迸射出刺目强光。他的声音在数据风暴中支离破碎:“记住七星在“未尽的话语化作青铜碎屑,与张太初的量子身躯同归于尽。
地宫崩塌的轰鸣声中,张太初的青铜身躯正在量子化溃散。一粒铜屑溅落在金梦掌心,冰冷的金属突然发烫,将她拽入百年前的记忆漩涡。
光绪二十三年秋雨夜,十六岁的张太初跪在义庄青砖上。怀中少女的体温正在消散,她锁骨处的北斗红斑被鲜血浸透,梅花银戒滑落在积水里。“阿芳…说好要教你用罗盘测星轨的……“他颤抖着拾起银戒,铜钱状的戒圈内侧,“张“与“芳“两个小字正被血水模糊。
雨幕中忽然亮起七盏灯笼,师父们披着蓑衣立在檐下。“太初,七星阵缺个阵枢。“大师父的烟杆指向少女遗体,“纯阴命格百年难遇……“
“她不是祭品!“少年嘶吼着抱紧尸体,却摸到她后颈的铜钱烙印——原来三个月前庙会相遇,那个帮他拾起罗盘的温婉姑娘,早被选定为锁魂阵的活祭。雨滴砸在青铜卦盘上,他忽然看清卦象:坎为水,六三爻动,上六来应,竟是“血亲相噬“的死局。
记忆陡然碎裂,重组为1937年的祠堂暗室。煤油灯映着张太初苍白的脸,他正将第七枚铜钱嵌入槐树根部的青铜匣。匣内躺着个穿红肚兜的女婴,胸口北斗胎记与阿芳如出一辙。“转世之说原是妄言……“他抚摸着婴儿与故人相似的眉眼,电子管收音机突然发出杂音,日军轰炸机的轰鸣穿透地窖。
铜钱链在震动中泛起诡异红光,女婴突然睁开双眼,瞳孔里旋转着二进制代码。张太初的怀表啪嗒落地,表面裂痕恰似北斗勺柄——这是他在剑桥留学时刻的星图。当年带着阿芳的铜钱远渡重洋,原想用西方科学破解诅咒,却在实验室发现朱砂与硅晶的量子纠缠。
“原来阴阵要这样延续……“他蘸着女婴的血在算纸上书写公式,汞硫化合物的分子式与《连山易》卦象完美重叠。玻璃器皿中的铜钱在强磁场悬浮,每一枚都映出阿芳不同年龄的面容。当女婴在第七日停止呼吸时,他砸碎了所有实验设备,却在狼藉中发现那枚铜钱始终指向北方。
记忆再次跃迁至1998年暴雨夜。张太初的白大褂溅满泥水,他跪在电子厂地下三层的量子对撞机前。七个营养舱里的少女面容安详,后颈的铜钱芯片正闪烁着幽光。“只差最后一代……“他抚摸着操作台上泛黄的照片,扎着麻花辫的姑娘在槐树下回头浅笑——那是他偷偷拍下的阿芳,相纸边缘已经卷曲。
主控电脑突然报警,他看向监控屏幕:十七岁的临时工柳风正撞破禁忌。画面中的少年举着消防斧,浑身发抖却仍扑向营养舱。“多像当年的我……“张太初按下紧急冻结键的手忽然停顿,量子云在舱内翻涌,映出阿芳临终前的眼睛。就是这一秒的迟疑,让柳风劈开了1号舱的电缆。
“警告!意识上传中断!“机械女声刺破雨夜。张太初的电子义眼疯狂闪烁,他看见阿芳的虚影在量子云中伸出手:“太初,别再……“话未说完便被数据流吞没。他疯了一般捶打操作台,直到指骨露出森白,才发现泪水在金属面颊上蚀出了铜锈。
此刻地宫之中,金梦的火焰正沿着铜钱锁链溯游而上。张太初的量子化身躯忽明忽暗,忽然露出片刻清晰的人形。那是1998年雨夜的他,伏在浸血的实验日志上书写:“第七代阵枢将在癸酉年觉醒,当她烧毁铜钱链时……“后面的字迹被泪水晕染,只依稀辨出“解脱“二字。
一粒铜屑从崩塌的穹顶坠落,在金梦掌心凝成微型全息投影。民国二十六年的槐树下,青年张太初正在埋藏青铜匣。月光照亮他怀中的襁褓,女婴颈后的铜钱烙印泛着蓝光。“这次定能保住你……“他颤抖着吻了吻婴儿额角,电子怀表滴答作响,表盖内层的照片上,阿芳正抱着个绣有北斗纹样的襁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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