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七回 劫道君亲家重聚首 拥信王夙敌同抗金(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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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了,齐声附和。天彪道:“吾儿言亦有理。”
当时统军至城下,那知县听闻金兵杀来,正慌急无措。见天彪等到,好似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满心欢喜,忙叫开门迎入。
云天彪等甫入城中,金兵前锋已至。见城门紧闭,便传令攻城。天彪传令,兵马登城,协同县兵守御。天彪自与傅玉、孔厚守西城,风会、闻达守南城,云龙、欧阳寿通守北城,刘慧娘、哈兰生、唐猛守东城。金将满拟一鼓作气,打破城子,却见城上已有防备,不由大怒,催军猛攻。那襄邑城小兵寡,本挡不住。幸赖云天彪等守御得法,接连击退金兵数次。看看天晚,金兵只得鸣金,就于城下屯扎。
次日天明,金兵大队布满城下。原来统军的乃是挞懒、阿里刮二将。那挞懒命兵士于军前将胡直孺父子推出,逼其劝降。云天彪等在城楼看时,不禁又气又怒。只见胡直孺大骂金人道:“庸奴,胡某虽一介书生,亦有血性,岂肯行背君叛国之事!”
金兵大怒,以拳击其面,血流盈颊,兀自骂不绝口,城上宋兵亦齐骂金人。挞懒见胡直孺不屈,反激起城上宋兵义愤。料想不济事,便令将胡直孺等槛送东京城外斡离不处。这里整顿军马,将襄邑城团团围住,倾力攻打。金兵虽野战甚锐,然多为骑兵,甚少攻城器械。故兵马虽众,然云天彪等据城死守,同仇敌忾。任金兵猛攻了一日,那座襄邑城兀自岿然不动。
是夜,云天彪恐金兵夜袭,披甲执刀坐镇城头,激励士卒。因厮杀整日,甚是疲倦,倚柱小憩。只见哈兰生过来,报说刘慧娘黑夜里见金兵半数兵马投东而去。天彪道:“金兵破城不得,定是转掠别处去了。”
当时寻思半晌,召诸将商议。唐猛道:“孤城断难久守,如今贼人既分兵,何不趁机突围?”
云龙道:“贼人以骑兵居多,我等纵然破围,亦必被赶上,恐难全身而退。况我等若走,阖城百姓若何?”
大众听了,俱各无言。当日散去,各归职守。
时光飞逝,日子最快。云天彪等坚守襄邑,转眼已过两月有余。那金人既分兵,又见难以破城,遂只围西北两面,故城内得以与外联络。及至靖康二年二月,东京为金兵攻陷。各处败报,雪片也似飞到襄邑。云天彪等闻知二帝出降,皆望西痛哭。金人日日于城下劝降,更兼城内粮草将尽,人心惶惶。那日天彪等正巡视各处,又接得金兵已降宁陵,破应天,下亳州,宋将石瑱来救,反兵败被擒之信。云龙道:“若果真如此,则我等坐困孤城,再无外援了。”
孔厚道:“如今二圣蒙尘,各处城邑皆陷。我等守此孤城,日久必陷,须得设法脱困了。”
欧阳寿通道:“虽如此说,然眼下金兵在外,虽空出东南两面,然必设有伏兵。我等若出,必然中计,除非插翅飞上天去。”
当下刘慧娘闻言,对众人道:“为今之计,只有搬取救兵一法。奴有一计,可以脱困。”
众人忙问何计。慧娘道:“前些日子,奴已将轮机经译完。这书果是神奇,内有一飞鸢之法。人若乘之,借风之力,可翱翔九天。”
孔厚道:“我曾闻公输班造木鸢,盘旋于天,三日三夜而不落。只是未肯轻信,难道真有此法。”
慧娘道:“公输班之法失传已久,想其原理与轮机经所载相似。天下工巧,大率有相通之理。”
众人都喜,便问几日可造成。慧娘道:“诸位莫急,奴已吩咐人先造了一架。”
便引众人下城,直至城中造作局。
当日左右将那飞鸢拉出,众人看时,只见好似飞鸟一般。上有双翅,各长三丈有余。后接一杆,尾有二翼。双翅之下,接一铁架,成三角之型。下设一杆,杆下二轮。铁架之上,垂下绳索,上系一囊,正好容下一人。众人看了,无不惊异。慧娘道:“这飞鸢看似庞然大物,然构造较机关狮子等尤简。只需有风之日,择一高阜,将飞鸢推上。将绳索系于腰肋,双手握定两边铁架。顺坡滑下,便可御风而起,直上九霄。”
天彪道:“却是如何落地?”
慧娘道:“这飞鸢架上下面的杆子,可操纵方向。据轮机经所载,若要减落地时。便身体前倾,向前推杆。若要加飞升时,便身体后仰,向后拉杆。向左右亦是如此行。”
众人听了,莫不称妙。云龙道:“既如此,便由我乘娘子这飞鸢出城,去寻援兵。”
天彪依允。
也是天赐其便,当日恰好有风。待至寅时,天色已昏。众人同登北城,便如刘慧娘所言,云龙栓束定了。慧娘叮嘱小心,云龙道:“此是你亲手作的,定然无事。”
当下众人纷纷让开,云龙带着飞鸢,在城上飞奔。及至城尽头处,抬脚一跳,登上女墙,借力纵身一跃。只见那飞鸢带着云龙,望城下急坠。众人大惊,急奔上前看时,那飞鸢已带着云龙复又飞升,越飞越高,穿过金营,望城北飞去了,众人方才转喜。看那金营时,灯火阑珊,毫无察觉。不多时,那飞鸢已消失于夜幕中。
自云龙去后,众人翘以盼。云天彪传令休要懈怠,若支撑不住,随时准备突围。过了十数日,那日天晚,城北果有兵马杀到,直冲金人后营。刘慧娘于城头看时,见是云龙领兵,心中大喜,急报知天彪。天彪便令大开北门,倾锐而出,直奔金营。原来彼时挞懒、阿里刮均不在营中,只留一员万夫长。那万夫长见宋兵出城,急去堵御。迎面正撞着云天彪,提刀纵马,已至眼前。两马相交,云天彪恼数月被围之忿,不上三十合,青龙刀起,金将头落。宋军士气大振,狂吼畅杀。金兵慌乱,四散奔走。云天彪等与援兵会师,乘胜直袭城西金营。战至半夜,西北两座金营尽破,斩杀金兵甚众,襄邑之围遂解。
当日云天彪等收兵,见云龙引三人来见。天彪问时,云龙笑道:“那日孩儿乘飞鸢出城北五十余里,方才落地,各处不见人烟。行了两日,来到一座山庄,名唤北侃旧庄。孩儿入庄,不慎为庄丁所擒。原来庄上住着三位好汉,一个是山东夜叉李贵,一个是铁鹞子陈千,一个是千里驹马达。见孩儿是官军打扮,便将孩儿放了,以礼相待。孩儿将金人围襄邑的事说了,三位好汉便答应引众来援,因此到来。”
天彪见说,心中大喜,对李贵等三人道:“感承三位义士搭救,云某无以为报。”
李贵道:“我等皆是大宋人,贼兵入寇,杀敌保境,此是本分。”
当日说话间,天彪问起三人作何打算。李贵道:“我兄弟三人年轻时都曾拜师学艺,与那江夏零陵节度使杨温是至交好友。后厌倦功名,聚在北侃旧庄,快活度日。后闻金兵南侵,便招拢各处好汉,有心投军。近闻宗泽元帅在卫南,与金人十三战皆胜。如今正广招天下豪杰,救援京师。我等有心投奔,将军何不同去?”
天彪道:“如此最好。”
当日便与知县辞别,将城中粮米尽数留与百姓。天彪等将缴获金人钱粮、器械悉数带走,与李贵等先到北侃旧庄,住了数日。
那日打探得宗泽已移军滑州,云天彪、李贵等商议,便同去滑州,拜见宗泽。且说那宗泽年及七旬,文武全才。本是磁州知州,康王赵构使金议和时,道经磁州。宗泽知金人狡狯,遂劝康王返回相州。后钦宗手诏康王为河北兵马大元帅,宗泽、汪伯彦为副元帅,令起河北兵马勤王。宗泽建议会兵李固渡,截断金人归路,檄令诸道会师京城。不料那赵构与诸将畏敌如虎,不敢去东京,反转投大名府去了,只派宗泽先行。宗泽自知孤掌难鸣,遂致书北道都总管赵野、河东北路宣抚使范讷、兴仁府知府曾懋,请合兵救援京师。然三人皆以宗泽狂妄,不予理睬。宗泽无奈,只得孤军南下。与金兵血战数十阵,虽屡战屡胜。然兵士渐少,形势日危。及至云天彪、李贵等至滑州时,金人已胁迫徽钦二帝北行。宗泽得云天彪、李贵之兵后,引军直趋黎阳,到达大名府。计议渡过黄河,控扼金人退路,截回二圣。此时又接得奏报,张邦昌僭位,诸将欲兴兵讨伐。适逢赵构致书,教宗泽按兵不动,静观形势。宗泽犹豫不决,只得暂留大名府。
看看已是四月初七,云天彪等探得金人已挟徽宗渡河,望汤阴而去。又见宗泽驻扎大名,按兵不动,心中焦急。天彪遂寻宗泽,建言渡河拦截之事。宗泽道:“我等将少兵微,纵然渡河追赶,恐亦难以夺回圣驾。况康王致书,令我等在此待命,不可轻违。”
天彪道:“我等既为臣子,怎能眼见君父为贼人掳去?若迟疑不决,悔之晚矣!”
当日天彪见宗泽未回心转意,遂与李贵等告辞。引本部兵离了大名府,星夜渡河,追赶金兵去了。
那日追到邢州南和县,探得金兵已至柏乡县。天彪催促军马,火追赶。忽接后队来报,南面有官军赶来。天彪见报,约束军马。待那队官军近时,不觉又惊又喜。原来那引军的并非别人,正是亲家刘广,引苟桓、栾廷玉、栾廷芳、真祥麟、刘麒、刘麟前来。当日重逢,俱各惊喜。天彪问起缘故,刘广道:“天子任我为北道副都总管后,我便修书与昔日陈道子麾下将佐。除万年、永清兄弟外,其余人皆先后到大名府相会。叵耐那北道都总管赵野,是个贪生怕死之辈。畏惧金兵,逡巡不进。我三番五次劝他,都只是用言语敷衍,并不动身。我受他管制,甚是怄气。后闻天子命康王赵构为河北兵马大元帅,诏令河北兵马勤王。不相那赵构竟弃父兄于不顾,转道大名府,将我等兵马纳入麾下。又转道东平,南下济州。道经梁山泊,闻知有个叫张荣的,尚在那里聚众抗金。我此生最恨的便是不孝之人,不愿再与那赵构为伍。遂不辞而别,引本部兵北返。经截林山,过濮州,渡内黄、洺州,一路跋涉到此。万不料与你遇着,莫不是梦里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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