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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念旧情私放九纹龙 脱险厄偶识风流枪(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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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忆昔师徒际会中,传武授艺两相融。

萍水相逢百日密,阴差阳错万念空。

行伍绿林权作客,浪子回头此心同。

只因旧日恩情重,义开金锁走飞龙。

话说庞泰表跌落陷坑,众人正待救时,只见林中忽地起了一阵风,蹿出一只吊睛白额锦毛大虫来。眨眼间,已将一名小喽啰扑倒,正要撕咬,只听背后暴雷也似一声喝道:“畜生,你待逃到那里去?”

众人就月下看时,见一条大汉尾随大虫,箭步抢将来。那大虫听得声音,便丢开喽啰,转身朝大汉扑去。大汉一闪,大虫扑个空,却落在草叶堆里,使得力猛,滑了一跤。说时迟,那时快,大汉一个飞身,已骑在大虫背上,左手揪住顶花皮,提起右手醋钵般大小拳头,雨点般只顾乱凿。惹得大虫性,一声吼,震得半山都动,把两只前爪抬起乱抓那汉。看官听说,原来大虫之爪甚利,可穿木划石,且前后爪皆可遍及周身,故常以爪搔其。今吃大汉按住头项,便用利爪乱抓。大汉见状,情知不妙,纵身跳退数步。那只大虫挣扎起,又扑过去。只见那汉急踅到一颗树旁,一跃而起,攀援而上。大虫见了,移转身躯,把两只前爪一跃,搭在树上,后腿就地一蹬,身已上树。就那电光石火之际,大汉自树上一跃而下,就地滚了一滚,正停在王大寿身旁,就势夺了那杆铁枪,尽平生力气掷去。那只大虫正待下来,早和树干做一处被铁枪穿过,枪尖直透出树干寸许。那只大虫吼了一声,登时毙命。

当时众人都惊出一身冷汗,看那大汉时,却脸不红,口不喘。那边厢,小喽啰已救庞泰表并两只獒犬上来。王大寿见那大汉身长九尺,腰大十围,紫黑阔脸,扇圈胡须,好似金刚一般。忙问道:“多谢壮士相助,敢问高姓大名?”

那大汉道:“你等是甚么人,为何半夜打这过?”

王大寿道:“我等有急事要寻山中一位好汉,故连夜赶来。”

大汉道:“那好汉是谁?”

王大寿道:“复姓东方……”

大汉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我便是。”

王大寿喜道:“原来却是兄长,小弟正是有眼不识泰山。”

便招呼众人都来参拜了。东方梁拱手还礼,指着庞泰表笑道:“那陷坑却是我所挖,不想连累了这位兄弟。”

赵富道:“兄长可是为捉这只大虫?”

东方梁道:“正是,我曾听人说起,钜野县有人自称两次空手活捉两只大虫,可巧近来山中不知从何处来了一只大虫,伤了数人,我便想生擒他,除了祸害。谁知今日一见,如此棘手,方知空手捉大虫之语真是放屁!不知是那个不成器的小厮嚼舌根,扯谎编出来的。方才若非我臂上缠有护膊,早吃虎爪划伤。”

众人看东方梁时,两臂衣袖果被抓碎。东方梁索性把那些破烂布一扯下丢了,又道:“你等既是有事,便请到草屋一叙。”

当时上前拔出铁枪还与王大寿,众喽啰抬了那只死大虫,众人随东方梁前行。

不多时,早见疏林迷叶之间,现出一间矮屋。东方梁相邀王大寿、赵富、庞泰表一同进去,见只有些桌凳器皿,窗下两支四脚木凳倒立着,上面放着那柄铁方梁。近前看时,约重八十余斤,众人称奇。当时东方梁将铁方梁拿起,倚在墙边,取了凳子请三个坐,便转入后屋,自提了两大瓮酒上来,大碗斟满,递与三个道:“山林草野,无甚招待,且先吃碗酒解渴。”

三个称谢,同吃一碗。王大寿便将东方横家书取出,交予东方梁。东方梁拆开看了道:“你等来意,我已知了。只是自落职之后,我心已懒,不愿再涉江湖事。”

张大能道:“兄长如此武艺,不受重用,怎地反落了职?”

东方梁叹道:“一言难尽,那年我任景阳镇兵马都监,与云天彪曾共事过,却不甚合得来,不过共事一方,各完门面。后来猿臂寨贼人啸聚,上命征讨,魏虎臣代了云天彪总管之职,我见那厮是个奸佞小人,犯不上替他出力,故而未请缨前去。谁知有个小厮祝永清,夸下海口,说甚么只带两千精兵,便可荡平贼巢。谁料后来贼人未擒,他先倒戈,做了贼女婿。随他去的两个团练谢德、娄熊杀了沈安、沈明两兄弟,也投了贼人。魏虎臣捉他们不得,便把别个来晦气。众人不服,又吃那陈希真细作撺掇,反杀了魏虎臣,一齐反了。我因宿醉,未及相救,只好独力杀出。后来朝廷将我褫职,永不复用。不料那云天彪重回旧任,却派人前来招致我,我打听得那祝永清原来是他外甥,便未睬他,来此隐居,倒也落得自在。”

王大寿听了,立起身道:“哥哥有所不知,那云天彪、祝永清等乃一丘之貉,表面大义凛然,实则官贼相护。那祝永清降了贼人,为着受招安,便把梁山好汉当做贽见礼,眼下已然得逞。这等阴险反复、厚颜无耻之徒,若日后做了朝廷重臣,百姓岂能好过?况那史进、刘唐、阮氏三雄等人,都是光明磊落的汉子,若被一班小人就此结果了性命,岂不可悲?是以我等千里到此,便是请兄长出山相助,以伸正气于天下。”

说罢,哽咽洒泪。东方梁见了,叹口气,低头沉吟。只见庞泰表变了脸色,忽地立起身道:“不想你这等响当当的好汉,做事竟如此婆妈,莫不是怕事后官府寻你?大丈夫行事,只要问心无愧的,天地不怕!眼下史大郎等性命只在顷刻,那有工夫在此计较。你去便同去,若是胆小,便尽早说,只当老爷瞎了眼,看错了人,我独自去青州,便是拼上这条命也要救出那些兄弟!”

说罢,转身便要出门,王大寿、赵富赶忙拉住,只见东方梁笑道:“骂得好!我往日脾气便与这位兄弟一般,在此多年隐居消磨了不少。适才吃他一骂,倒唤醒我本来面目。便冲这位兄弟,我也要随你等走一遭。只有一事,但救了人,我便离去,莫要拦我。”

王大寿、赵富道:“都依兄长。”

庞泰表道:“若是恁地,我老庞的眼力却还不差。”

众人都笑。当时东方梁草草收拾了一番,提了铁方梁,便与众人连夜奔青州来。

且说张叔夜自遣邓辛张陶四将北行后,到了七月初十,接报邓宗弼派帐下随营官押送渠魁宋江,并带有功渔户贾忠、贾义到来,不禁大喜,便教左右取出三万贯钱,加了两套花红,赏那二人,又赐了职衔封地,两个叩谢领赏而去。张叔夜便将擒获宋江之事,恭折奏闻,差康捷赍往东京。次日,张叔夜与众将查点就擒贼目名数,计梁山就擒十三人:宋江、卢俊义、吴用、公孙胜、柴进、朱仝、雷横、戴宗、裴宣、樊瑞、张青、孙二娘、段景住;曹州府监内三人:燕顺、石勇、李立;大名府监内二人:张横、张顺;兖州府监内四人:宣赞、郝思文、单廷珪、魏定国;青州府监内九人:史进、刘唐、李忠、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朱武、鲍旭、朱贵;沂州府监内五人:李逵、穆洪、李俊、黄信、欧鹏,共计三十六人。张叔夜见大势已定,便传令将忠义堂烧毁,伐倒替天行道杏黄旗旗竿,拆毁梁山三关,自与云天彪、陈希真等统领大兵,押解宋江、卢俊义等十三贼,并一切俘虏级,尽出梁山,驻屯曹州。一面等待邓辛张陶四将捷报,一面遣将赴大名府、兖州、青州、沂州取所囚梁山大盗至曹州取齐,以备东京献俘。当时商议,便差庞毅、闻达赴大名府,祝万年、真祥麟赴兖州,王进、哈兰生赴青州,杨腾蛟、苟桓赴沂州,各带两千精兵,沿途护送。八将领命去了。

不提别处,单说王进、哈兰生一路,奉命望青州来。一路上王进只是肚里沉吟,并无言语。原来青州所囚梁山好汉中,那九纹龙史进正是王进之徒。当年一别,转眼已过十五载。那年王进与老母离了史家村,投奔老种经略,大为录用,积功升至兵马都监。后老种经略闻得张叔夜征剿梁山,料其用武需人,特将王进推荐。王进彼时已知史进在梁山,本不愿去,但长官之令,难以推托,故而心中有事,悒悒不乐。

那日王进将老母送至东京旧宅,安置妥当,次日准备起行。当晚母子两个就灯下闲话,王进母道:“我儿连日未见笑容,可是心中有事?”

王进见母亲相问,便将史进之事相告。王进母听罢,便道:“我儿乃忠孝之人,临阵讨贼,为官家出力,正当其理。只是人活一世,除忠孝外,亦须讲究一个义字。你爹在世时,多曾教导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年你受高俅迫害,离京远走,借宿史太公庄上,适逢我心痛病,若非史太公派人去县里撮药来吃,恐怕早已死了。那史进是史太公独子,本性不坏,如今错了念头,失身草莽,理当救他一救,如此方不忘本。”

王进道:“母亲说的是,只是如今我与他立场分明,纵是有心搭救,怕也是难事。”

王进母道:“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我儿此去见机而行,若有机会救得,便倾力去救。如实在无法,也是天意,非人力可挽。”

王进颔。当夜伺候老母盥洗毕,上床去睡。次日,天尚未明,王进母已将行李包裹打点好。王进起床吃了饭食,带了行李,含泪辞别老母,赶张叔夜大军去了,此是前事。

回说王进、哈兰生引兵行了五六日,方到青州。那时节,青州知府毕应元随大军在曹州,当地留守官接得消息,早出郭迎接,设宴款待。是夜,王进便叫人领着,去大牢内验明史进等九人正身。原来王进、史进为师徒一事,旁人并不知晓。史进等被分押在九间牢房,王进一一问话。及至史进处,史进见是王进,吃了一惊,见王进授之以色,似乎不许声张的模样,便低了头不作声。当时王进借故支开从人,低声对史进道:“多年未见,贤弟如何沦落草莽?”

史进叹口气,便将王进走后自己大闹史家村,到延安府寻王进不着,后来上了梁山等事略略说了一遍。王进听了,叹道:“造化弄人,那年我与母亲离了华州,在坊州遇着一个故人,留待了大半年,后来才到延州。不想阴差阳错,失之交臂,竟误了贤弟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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