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杨枹山惩恶拜名师 东京城寻甲识英雄(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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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潜道:“老夫适才见公子箭法,虽然精准,却少灵性,因此说有破绽。如今便请公子在五十步外射三箭,若能射中老夫,便算公子赢。”
韩拓远道:“你这老儿既活的不耐烦,小爷便送你一程。”
当时史进在旁劝说,韩拓远执意要比。只见于潜双手背负,气定神闲,径自走出五十步。韩拓远急取出一枝箭来,弓开满月,流星掣电价一箭射去,只见于潜一个闪身,那枝箭却从肋下飞过,箭簇直没在身后石棱之内。韩拓远见一箭落空,心中已有些着慌,却不甘心,暗想道:“这老儿果有些本事,适才那箭算是侥幸,且看他如何避得我的连珠箭。”
便取两支箭在手,搭上弦,先把弓虚扯一扯,却见于潜纹丝不动,索性双箭齐,直射左右双臂,眼见已是避无可避。不料那于潜一个鹞子翻身,舒出双手,竟将双箭接在手里。惊得韩拓远目瞪口呆,连史进、朱巧儿手心里都捏了一把冷汗。
当下韩拓远呆在原地,进退不得,甚是窘迫,只见于潜过来道:“老夫适才见公子虽心存仁义,却口出刀枪,故以言语相戏,并无冒犯之意。适才接箭的法,名唤空手入白刃,若是精通,视刀枪剑戟如无物。若臻化境,纵然百十张弓射来,两只手也尽挡得住。公子若是想学,老夫定倾囊相授。”
韩拓远见说,方才心服。当下推金山、倒玉柱,拱手拜师。于潜连忙扶起。
忽听山下被救的老汉唤道:“于潜,你今日烧高香,收得好徒弟!”
于潜看那老汉,回道:“你被老夫徒儿所救,却欠老夫一个人情。”
说罢,两个都笑。韩拓远、史进、朱巧儿等正摸不着头脑,那山下老汉走上冈,对史进、韩拓远道:“老夫张履初,兖州人氏,靠行医为生,与这于潜是多年好友。今次去曹州与人治病,回来正好路经此地,便想到杨枹山一叙,不想遇着盗贼剪径,幸得二位相救。”
当时施礼,史进、韩拓远见说,连忙还礼。当下说了姓名,于潜延请众人赴杨枹山家中。路上朱巧儿张履初问道:“先生莫不是那年受李应之请,在兖州为魏辅梁诊病,人唤作重生扁鹊的?”
张履初道:“正是老夫,此事你却如何知晓?”
朱巧儿道:“说来也巧,奴家曾随神医安道全学过些医术,李应也是叔伯长辈。当年李伯伯为招那魏辅梁入伙,闻其有宿疾,便写信想请安先生去治。不巧彼时安先生有事缠身,便举荐了先生。安先生常与人言说,张先生的是妙手,江湖上素有‘北张南安’之称,因此晓得。”
张履初笑道:“天下如此之小,不想竟有这等缘分。安神医是老夫生平好友,后闻其竟误于庸医之手,扼腕叹息者累月,惜再不能与其坐论岐黄矣!”
众人叹息不已。
一路走走谈谈,不觉早到于潜家中。众人看时,却是一个大庄院。入内坐定,韩拓远忙问张履初道:“先生既是神医,可治得筋骨损伤之症?”
便将卢俊义的病说了一遍,只见于潜道:“徒儿不知,这老儿古怪得很,与人医病从不收金银,只要别人允其一事便可。”
韩拓远道:“只要能治好卢伯伯,莫说一件,便是十件,晚辈也依得。”
于潜道:“莫要说大话,你如今要潜心学艺,如何做得别事?”
韩拓远见说,低头不语。张履初笑道:“非是老夫夸口,筋骨受损,极难恢复。寻常医士纵然百般调治,创口虽合,内里却难以如初。但若交由老夫,未必全无转机,然须先答允老夫一事方可。”
韩拓远、朱巧儿见说,齐问何事。张履初道:“你二人一文一武,各有造诣。我今日见于潜收得高徒,忽想起自家尚无传人。适才见朱姑娘医者仁心,又有这等缘分,若要我医那卢俊义,须得朱姑娘拜我为师,传我衣钵方可。”
朱巧儿见说,犹豫再三,方点头道:“若能治好卢伯伯的伤,奴家愿拜师。”
张履初大喜,对于潜道:“如今你我各收弟子,正宜作庆,还不将出你的酒肉来?”
众人都笑。当日于潜吩咐下人排设宴席,大众吃酒,都在庄上歇了。住了几日,张履初随史进、朱巧儿赴回雁峰为卢俊义医伤,韩拓远自守诺留下。
且说张履初等走后,韩拓远便随于潜修行。于潜却不教他武艺箭法,只是每日与他对弈。韩拓远问道:“师傅不传我真本事,每日学这些作甚么?”
于潜笑道:“你不晓得,能坐定方是真本领。实对你说,老夫师祖乃是隋唐好汉谢映登,神射天下无双。后来看破红尘,修道成仙。曾留下箭术三诀,所谓准、快、奇是也。射箭要准,此是根基。熟能生巧,但凡有些天赋的人,积年累月,皆能达到;出箭要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若能先手制敌,则能随机应变;箭法要奇,此是最高一层。纵然箭法又准又快,然若对手先有备防,便难操胜券。那日你我斗箭,你便是输在一个奇字上。”
韩拓远听了,默默点头。
于潜又道:“你可知花荣为何输与那陈丽卿?”
韩拓远道:“徒儿百思不得其解。”
于潜道:“新泰斗箭之事,我早已听说。花荣、陈丽卿二人箭法本在伯仲之间,但最后一箭,花荣却射那陈丽卿头盔,何也?心存仁慈,无拼死必胜之念也。花荣只求体面退兵,斗志已衰,那陈丽卿却怀你死我活之念,是以胜负已分。花荣非败于射术,乃败于心术也。”
韩拓远听了,豁然醒悟。于潜见他如此,方尽心尽意每日教他武艺箭法。韩拓远专心练习,大为精进。那日师徒出山,见树上一条白蟒,趁鹰巢空虚,吃了幼雏,得一义鹘路见不平,与那白蟒厮斗,不想李宗汤不明就里,欲射那义鹘,因此韩拓远出手相阻。
那日李宗汤与于潜、韩拓远相见,说知韦扬隐阵亡之事。于潜听了,长叹一声,流泪不已。当日带李宗汤归家,祭奠一番,将韦扬隐骨灰埋于杨枹山中。李宗汤略住了几日,便告辞师傅、师弟,引从人赴东京去了。看官牢记话头,那韩拓远自此便在杨枹山随于潜修行,按下慢表。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唐斌引关昆、徐翎辞别众好汉下山,投东京进。路上三个作军官打扮,唐斌穿一件青色战袍,系一条生布裙,提一口朴刀,跨一口腰刀。关昆头戴一顶绿雷巾,身穿一领斜肩圈金线戏狮绿战袍,腰系一条七尺揸五指梅青攒线搭膊,着一双倒云根虎尾靴,腰悬宝剑,手提一柄春秋大刀。身长八尺四五,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并无髭须,威风凛凛,真乃武圣传人。徐翎头戴一字巾,身披生色花白战袍,腰系销金包肚红搭膊,下着刺麒麟间翡翠云缝锦跟靴,跨一口腰刀,手里拿一把钩镰枪。七尺五六长身体,团团白脸,仪表亭亭,恰似华表柱一般。路上过往人见了,无不称赞道:“好一对少年军官。”
三个行到河北地界,闻听官兵正在与杨江鏖战,便绕道而行。又走了多日,方到东京。只见人烟辐辏,商旅往来不绝,果然好个繁华所在。当日三个边走边看,不觉到了景岳街,只见一簇众人围住白地上。近前看时,内里一个后生,约莫十二三岁,正在舞剑,地下放着盘子,却是做龊嘹风告标手的。那后生年纪不大,却舞得一手好剑,好似护身龙一般,浑身上下没半点参差,众人喝彩不迭。正热闹哩,忽听远远地鸣锣开道,不多时一支队伍走近。为两个金人,两旁宋朝官员趋随,原来是金国使节。当下围观众人见了,两下躲避。那后生见了,也忙回剑,收拾物事,却迟了些,那队伍已是行到面前。
只见一个宋朝官员上前骂道:“你这打脊饿不死冻不杀的贫乞丐,讨饭不生眼珠子,不见大金使节队伍么,怎敢在此挡路!”
那后生连连道:“小子怎敢,这便收拾……”
那官员待要作,见金使说话,忙去解释一番,转来笑道:“你这厮撞大运,大金使者不计较拦路之过,只要你那把铁剑赔罪。”
那后生忙道:“这宝剑是家传,小子全靠它讨生活……”
那官员听了,变了面皮,大骂道:“你个臭要饭的,整日背着把破剑装甚么势?今日若不交出这剑,便在大金使者胯下钻过去,这事便了。”
那后生听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那街上两边看的人越聚越多,议论纷纷。
正闹中间,只见人从里走出一个瘦高汉子,脸上戴着铜面具,上前扶起后生,喝那官员道:“你这厮身为朝廷官员,本应待大宋百姓如赤子,今为着甚么番邦的鸟使节,当街欺侮一个孩童,是何道理?”
官员听了,骂道:“你这厮好大的胆,敢管老爷的事!”
汉子听了大怒,只一拳,打得那官员牙齿脱落,喝道:“叫你认得老爷!”
金使队内有个武官,见状直抢过来。说时迟,那时快,那汉子先把两个拳头去武官脸上虚影一影,忽地转身便走。武官大怒,抢将来。被汉子一飞脚踢起,踢中武官小腹上。双手按了,便蹲下去。汉子一踅,踅将过来,那只右脚早踢起,直飞在武官额角上,踢个正着,望后便倒。那汉子踏住金使骂道:“你这番邦狗才,我大宋乃礼仪之邦,柔远怀迩,敬你三分。你这厮不识抬举,倒来捋虎须,敢在俺大宋国撒野,今日教你认得天朝上国!”
人群里,唐斌、关昆、徐翎听了,暗暗地喝彩道:“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真个好汉所为!”
忽见那些随从都奔那汉子去,便上前相帮,一顿拳脚,都打的东倒西歪。那边厢,早惊动了巡街的官兵。街上大乱,那后生见了,急扯了汉子便走,唐斌三个也紧随去了。
众人一路奔走,不知转过多少街道,看看后面人影不见。过了北固桥,行到一处所在。看时,却是几椽平屋。那后生开了门,请众人入内,那汉子方对唐斌三个道:“适才多谢众位好汉相助。”
唐斌道:“我等见好汉仗义出手,甚是钦敬,敢问高姓大名,贵乡何处?”
那汉子除了面具,众人看时,二十七八年纪,眼如寒星,英气逼人。当时汉子道:“俺姓乔,双名慕武,因在郓州生养,人都唤作郓哥。现做阳谷县都头,因有公干到京,在此耽搁数日。今日上街闲行,遇见此事,忍耐不得,因此相帮。”
徐翎听罢,问道:“兄长莫不是曾帮助武松之兄武大捉奸的郓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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