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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大老远来接我，一路忍着眼泪，把我送到了画室。
丁老师已经在门前等候多时了。
他跟我说话，我侧过身去听，妹妹这才发现，我废了右手，左耳也聋了。
她有些慌了：“姐姐，你还能行吗？不然跟我回家吧，我养你。”
不等我说话，丁老师已经严厉地拒绝了她。
“怎么不行？贝多芬双耳失聪，还能谱写命运交响曲，很多人没了双臂，用脚也能作画。程悦天分那么高，只要肯努力，怎么不行？”
好久没有听到严师的谆谆教导了。
再次入耳，如同天籁。
我忍住眼泪，用力点头：“对，我一定可以！”
这一次，我孑然一身，自由自在。
再也不是周家大别墅里那个失去色彩和光辉的女人了。
我其实生来是个左撇子。
但开始学写字后，家长和老师们硬是帮我养成了右手拿笔的习惯。
可没想到，兜兜转转，命运还是让我左手作画。
“手不要抖。”
丁老师在我身后，看我因为心情激动而左手颤抖，就站起来。
轻轻握住了我的左手。
这个动作颇为暧昧，我下意识地要躲避。
他却专注地看着画布，引导着我，画出了再学绘画的第一笔。
“程悦，我过一段日子举办个人画展。”
他说，声音很低沉，“右数第三个展位，永远都是留给你的，这次也一样。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能画出一幅可以展览的画。”
我眼眶湿润：“嗯。”
丁老师是国内最年轻有为的油画家，每次办画展，游客都络绎不绝。
也正因此，有很多小画家拼了命都想蹭上。
可自从我十八岁拜进他门下，他画展的右数第三个展位，就永远都留给了我。
只可惜，我大学毕业后不争气，一门心思地围着周维和顾瑶瑶转。
从来没闯出什么名堂。
这一次，我不会了。
我没日没夜地泡在画室。
从一开始的执笔不稳，到能画出控制力极强的线条，再到能临摹名家的化作，形神兼备。
生来更有力的左手，似乎比强行矫正的右手更有用。
我苦笑，这还真是强扭的瓜不甜。
以前的我，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个道理，还妄想着周维会爱我呢。
正此时，手机响起。
接起来，竟然是周维。
这可是件新鲜事，自从离开周家，我就把周维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阿悦，这么多天了，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你人在哪儿？我这就去接你回家。”
他说话的语气，好熟悉。
以前，顾瑶瑶稍微出点意外，他总是这么一连串的询问她。
对我，却总是爱答不理、冷冰冰的模样。
当时，我是多么希望，他也会为我着急担忧啊。
可现在，对象终于换成了我。
我却早就不稀罕了。
见我这边不说话，他又急忙道：
“你委托瑶瑶交给我的离婚协议书，我一时不察，没看清是什么就签了。但我知道，你只是吓唬我，对不对？我也是，我绝对不同意跟你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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