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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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得去准备了。」
他收拾好,没吃完的两桶泡面上下叠在一起,他走出办公室,一直走到长廊的垃圾回收点,这才发现下雨了。
重新回到缭绕泡面香气的狭小房间,舒意正拿着空调遥控器研究怎麽打开换气。
周津澈站在门口看她,头发全部都梳起来了,用的是他桌上绑水性笔的黄色皮圈。
她仰着面,露出一小截凝藕般笔直清瘦的後颈。
周津澈的动作顿了几秒,垂在腿侧手指无意识地蜷起,拇指指腹扣着第2节指关节。
她是轻快的,没有因为环境的差劲或晚餐的敷衍而有一点点的不开心。
少顷,周津澈合上门,把门後的一件外套挽在臂弯走上前:「空调没打太低,晚上会有些冷,我这里没有被子,给你一件外套可以吗?」
舒意回头,意外地怔了一下,旋即柔柔地笑开:「周医生你走路没声音的。」
她双手抱过属於他的外套,周津澈看着她,那双明亮璀璨的眼睛里映着他自己的倒影。
「今天下午才从乾洗店拿回来,是乾净的。」
舒意玩着袖口纽扣,点点头:「虽然……你应该把我送回家才对。不过体谅你晚上还要加班,我就勉为其难大发善心地等你下班吧。」
周津澈目光停在她手腕缠着的纱布,眼瞳漆深。
「困了就休息,别担心,没人会进来。」
舒意摇摇手,目送他离开。
回过神,她才开始後知後觉地打量这间休息室。
小——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简直就是麻雀肺腑做道场,小到她觉得转身也费劲儿。
第二反应是,虽然小,但是真的乾净。
舒意像小金鱼鼓一鼓腮,一张胡桃木办公桌,放着早该被时代淘汰的黑色显示屏,一面清理得很乾净丶键帽没有打油的薄膜键盘。
她拉开椅子,手肘支着,想像周津澈是怎麽办公的。
桌面有一个黑色笔筒,上面印着【宁城市第一医院】的红色字样,三三两两地丢着几支便宜水笔。
没有专门的眼镜置物架,他感到疲累的时候,应该是把眼镜随手摘下来,搁到目之所及的每一处。
舒意顶了顶膝盖,低头看,两个抽屉并排而立,她没有打探周津澈隐私的意思,因此没有冒犯地拉开。
她靠着硬邦邦的单人椅,受了伤的左手搭在一旁。
视线左侧是一尊透明玻璃圆瓶,养着几支还算不错的长梗花。
「冷冰冰的。」
舒意屈指弹了下青翠叶片,用一些慵懒的语气词喃喃:「下次给你带点别的。把你给money的小雕塑带来,指望你发大财呢周医生。」
她站起身,手背在身後,漫不经心地走了两步,就走到了头。
眼前是一面做了三层玻璃面的书柜,舒意对他医学书籍不感兴趣,只一眼就收了视线。
吃饱後血糖上涌困意难挡,她重新走回那张小小的行军床,躺上去,非得屈起小腿才避免长时间悬空。
不知道他平时怎麽午休的?
190大高个儿呢,这样睡岂不是很难受?
她把周津澈给他的外套铺在腰间,抬手松了长发,皮圈松松地在手腕绕了两圈,用小臂当枕头躺下。
舒意闭上眼睛,意识和精神进入深海。
说意外也不意外,她在充满周津澈个人气息的地方,梦见了宁城一中的夏天。
。
那个夏天和以往的每一个夏天没有任何区别。
宁城的六七月酷暑烈烈,大中午走一遭。像从水池里湿淋淋地捞起来。
舒意又一次因为轰动全校的表白被喊进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教导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秃头,虽然秃,但是人长得很喜庆,耳垂尤其厚,笑着骂人时像尊格外喜庆的弥勒佛。
办公室没有空调,两面推拉窗大大方方地敞开,滤过纱窗的风仿佛经过火山,热得舒意眼冒金星。
她本来就是受害者,又不是她故意要那些人和她告白,她也很委屈好不好?
听她这麽说,弥勒佛「嘿」地一声笑了:「你还有理了?」
弥勒佛好像不怕热也不怕晒,舒意头晕脑胀,喊了声「阿弥陀佛」。
教导主任光秃秃的脑门上冒出一排硕大鲜红的问号,舒意用手往校服领口扇风,像一朵快要晒化了的花,恹恹道:「老师,我真的没有早恋,当学生要有当学生的自觉,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考上好大学为学校争气然後投身伟大的社会主义国家建设当一名合格的牛马……」
她气若游丝,只觉得自己成了一条搁浅在烧烤架的鱼,下一秒就要红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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