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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霞满天之时,元溪带着满满一竹篓田螺回了家。
吐好沙的田螺冷水入锅焯熟捞出,锅里放多多的葱、蒜和姜片炒香,再随意扔些干辣椒和花椒进去。
元溪喜辣,严鹤仪便多放了些辣椒。
倒入田螺翻炒,放些酱油和糖,加半碗黄酒进去,再倒入一大勺蒜蓉,最好不要收得太干,留些汤汁泡饼子或是拌饭,方才不辜负此物的鲜美。
严鹤仪嗦田螺很有技巧,壳里的螺肉和汤汁一齐入口,直吃得人双眼微眯,飘然若醉。
元溪捏着根细针,费劲地挑着螺肉,眼神中的幽怨之感已隐藏不住了。
他挑了半天,险些把针别弯,才吃到了第一口螺肉。
红豆大小的螺肉只在齿间停留了片刻,便已找不见了。
元溪埋着头,正与螺肉作斗争,一个小盘子被推了过来。
里面是堆成小山的螺肉,还浇了浅浅一层汤汁。
“给我的?”
严鹤仪轻轻点头。
元溪肉眼可见地雀跃起来,先是给严鹤仪喂了一大勺,然后便风卷残云般把螺肉送到了自己嘴里。
哥哥亲自给挑的,就是格外好吃些。
桌上只剩下一堆螺壳,严鹤仪扬了扬自己的右手,稍显委屈地道:“纱布湿了,被汤汁浸的。”
元溪珍而重之地捧起严鹤仪的右手看了看,便去取来药箱,给他换上的纱布。
伤口处已然结痂了,按理说应该不会被纱布扯到,严鹤仪却还是喊疼,好让元溪轻些,也能包得久些。
——
又入夜了,严鹤仪故技重施,托着腮在元溪对面装睡。
元溪的手昨夜便磨得有些红,今日又在塘里泡了会儿,因而刚写了半册,便被磨破了皮。
还有好些要抄,他不敢停歇,也顾不得疼了。
严鹤仪见元溪眉头紧蹙,手上也在抖,一颗心便彻底软了下来。
元溪边写着字,眼睛边往严鹤仪这边瞥,已没有昨日抄书时那般沉得住气了。
严鹤仪见他贼兮兮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确切地说,他可以忍得住,却不想忍,似乎迫不及待让元溪知道,自己已经现了他的小秘密。
元溪瞬间明白了一切,心里直毛,也不敢跑,手上还在不停地写着。
严鹤仪换了个姿势,双手支着下颌,双眼微眯,直直地看着元溪。
两人僵持了一炷香的时间,元溪手里那本册子已写完了,也不敢再拿一本的,便一动不动地僵在了那里。
终于,他有些绷不住,哑着嗓子道:“哥哥,我错了。”
严鹤仪仍是半眯着眼,没有动弹,口中幽幽地道:“错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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