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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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前二房媳妇还没去的时候,膝下一个有些家底子的姨侄儿过府拜访,瞧上了正在水榭旁的梅林里接露水的云湄,何老太太便从中牵线,云湄却说了漂亮话来婉拒,何老太太这才晓得了,纵是寻常的富贵主子,云湄也是瞧不上的。
按说一个奴婢,哪儿敢有这麽大的心气儿?相当不知好歹!
但……这都是何老太太自己一阶一阶捧起来的,外人等闲可嚼不得舌根呐。
——早几年的时候,何老太太将云湄几个带去母家探亲,对人说起来,醉冰那几个都是不要紧的婢子,但提起云湄,何老太太便直说是自个儿的黄花女儿,其偏宠之意,全然不言而喻了。
这便是在贤身贵体的老妇人身边伺候的好处,一旦侍奉得舒心了,一朝翻身,面对等闲的富贵人家,云湄再是奴婢,也都是挑挑拣拣的那一方,仗着何老太太的面子,浑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罢了,瞧着来吧。」何老太太也为难,「纵是当真没辙儿了,非得她来填这个窟窿,我也万万不会亏待了她。」
何老太太说着,竟让赵嬷嬷把自己当年的嫁妆册子给翻了出来,还煞有介事地戴上了老花镜,明摆着是要给云湄瞧好几块儿出息不错的田地庄子,日後以作补偿。
赵嬷嬷跟着笑。毕竟往常赏赐下人,至多几个子儿,像同样受到何老太太看重的春窈,出嫁的时候,老太太给了几排压箱底的银元,那也算是独一无二的丶天大的恩赐了。只是再出格,又哪里有当下这麽着,奔着往赏赐田畴别业去瞧的……
***
这日,云湄忙完,回深德院饮了盏甜水,又匆匆蹭着醉冰的零嘴儿扒拉了几口,瞧着就又要往外头去忙活。
何老太太正被采儿扶出来,往廊芜下的躺椅上去,一见云湄便叫住她,「还没弄完啊?」
云湄止住步子,回身答道:「是呢,外院明玉堂的平板坊丶挂落丶垂莲柱那些个,年深日久,都有些不同程度的剥落了,正喊师傅髹漆,我得去看着。还有那踏跺,经来客踩多了,有些石块儿得重新——」
「站住,你那羹吃了几口?没得待会儿站着都没力气。」何老太太还是坚持把她留下,打断道,「再坐坐吧,那麽多小厮在那儿呢,都白饭吃的?哪里全得你跑跑颠颠地监工了。」
「既然承办了,就得办得最好呀,哪个姑娘不想风风光光地出嫁呢,想二姑娘亦是如此。」云湄听出来几分端倪,走上前搀住老人家,了然地笑说,「我晓得了,老祖宗是有事儿找我?」
显然这事儿是桩难以启齿的,故此,何老太太表现得比较迂回,并没有开门见山,而先是寻了个由头把采儿打发走,单独将云湄带进房里,叫她欣赏绣庄送来的新缎子,一尺一尺铺陈在一架架衣桁上,经韶光一昭,尽显富贵流华,简直迷晃人眼:「看看吧,喜欢哪样?」
复又扯扯云湄身上的衣料,挑拣道:「都去年的货色了,还穿,我老婆子供不起你似的,也不知道来讨点儿新料子。昨儿个请安,几个姨娘的孩子还冲我撒娇卖嗔呢,都说我偏心,哪能知道其实你什麽都没要过,通身的风光,都是我强塞的似的,有些家伙,赏了你还忘记戴呢,哪像他们似的,一有什麽,尽皆堆在头脸上了。」
云湄确实没主动冲老太太要过什麽,顶多是讨一讨回家省亲丶同家人书信往来的恩典,再没多的了。
但她那一身打扮,也着实比之姨娘的孩子还要波俏许多,就瞧那指根上套着的银嵌天水碧的松石指环,腕子上露出的一截云纹白玉的细手镯,还有那花卉纹点翠的银耳坠儿,端的是——处处都能显露出极为受宠的痕迹。
既然何老太太开口,云湄也不忸怩,因为推拒过了火,这老祖宗会嫌小家子气,她在她底下讨鼻息,总得处处迎合着,才过得舒爽不是。
於是云湄身形来回,正经在各个架子上挑了挑,最终选了条暮山紫的料子,「这个给老太太做披帛,配上今年开春在盛颜斋新订的那套葡萄青的木芙蓉花钗,一个挽在臂膀里,一个点缀在发髻上,定是相得益彰。」
何老太太佯作打她:「要你给自己瞧呢,调皮!」实则心里受用得很,谁不想处处被人这麽惦记呢。
云湄笑得粲然,这才给自己挑起缎子来。这空当,何老太太又道:「既这麽赶上了,便给你那表哥也挑一匹吧。」
说着,矮身从香几上拿起一封信,递给云湄。
云湄眼波儿微动,伸手接过:「我表哥又来信啦?」
何老太太说可不是,「你俩情谊深着呢,月月都来,今儿门房偷懒,当我娘家的信,给混着送过来了。」
「欸,我可没偷瞧过啊,这封缄都是新的。」何老太太说着,又打量云湄的神情一眼,凑趣儿道,「羞了?你同你那表哥到底是怎麽着呢,每每问起,也含混地不说……」
云湄直觉老太太藏了事儿没告知自己,现下的打探,或恐同老太太将要说的事情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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