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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代桃僵生子北境有冻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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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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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当年的旧事,许问涯对这个父亲只有厌烦和憎恶。父子之间不是普通的罅隙,而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不过,许问涯并不想把这些烦心事过渡给无辜的妻子,压下思绪,换了个轻松的语调,以家常的口吻说:「有什麽的,四哥他们也总是以事忙藉口说不在老宅住,接了江陵的任後,乾脆把四嫂一块儿往那厢带了。他们要说,也是先说我上头的哥哥,还轮不着我。」

云湄也略略知晓,许三老爷的妻子,对鸣阳郡主这个二嫁妇颇有微词。早前叶皇后还没卷入巫蛊案的时候,她不敢表现,後来事发,叶皇后受冷待丶太子也被带累削权,鸣阳郡主原先的夫家堪称一落千丈,叶皇后说是将鸣阳郡主当亲女儿对待,但到得这般连自保都难办的地步,哪里还能顾着给她撑腰?

眼瞅着婆媳之间的水深火热一触即发,许四郎便乾脆将鸣阳郡主带着一起赴任了。

许问涯方才的一番思量,云湄根本不得而知,只想着许问涯与他那些兄弟不尽相同,他将来得掌家印的,作为他的妻室,有些事情不能闹得太过,该做的面子功夫还是得做到位的,哪怕柳氏当真是个闹天闹地的搅事精,她明面上也得将晨昏定省做到位,以把持孝道。

所以当下只含混地说:「再看吧。」

不过……她偏头看了许问涯一眼,他说起这些家常来,那一句「还轮不着我」,神色还挺可爱的,显出一段贵公子的骄纵感,对於许问涯才及冠没多久这回事,云湄头一遭有了实感,也确实是年龄小,才会留存这种没来得及褪乾净的骄气,不像她,虽然比他矮上几岁,但鞘囊里揣的是毒妇的芯子,一路磋磨过来,早就没了这些俏皮劲。

这也是私底下亲昵接触,才有机会看见的鲜活,若是以她真实的身份,哪里能见着这样的许问涯。

一时间新奇地多瞧了两眼,在他疑惑望过来的那一霎,调转脑袋看窗外风景去了。

***

时近秋闱,京城范围的秋试督办交由何大儒把控,正是忙的时候,等闲抽不开身。夫妻两个倒也没麻烦他,横竖这又不是正经的外家,这趟归宁,意思意思得了。

人是由何大儒几个信得过的老门生接待的,男子们凑在一堆,又都是位高权重的主儿,聊的话题,不外乎一些时局的动向,政策的更张。

云湄不大耐烦与他们听朝堂上的事,昏昏欲睡,眨眼间扭了两下坐姿。也就是这细枝末节的动作,令许问涯看出来了,「娘子不是与何家姑娘是手帕交麽?晚膳开席还有一段时间,你去与她见见吧。」

虽然永靖公主凭藉一己之力调转了京城的风向,令时风开化了不少,但业康伯府这样的门第,任尔东西南北风,是照旧规矩重,一些繁文缛节,也是他们的底蕴所在。何冬涟没出阁,等闲不能出外院来接待,更别说是男子多的场合。云湄点点头,由伯府的门房婆子比手引领着,自行往内院去了。

云湄很快便见到了何冬涟。

彼时何冬涟正在找幕篱。因着算起来,她已然很久丶很久都没出门子了,所以,对於幕篱的去向,底下伺候的丫鬟们居然一时半会儿也摸不着头脑。於是,整个谨行院都跟着忙得团团转。

陡然见云湄由婆子带进来,何冬涟懵了片刻,赶忙凑上前拉住她的手,身上还有急切的馀韵,半晌才缓过来,嘟囔说:「我正急呢,想着姐姐今日跟着姐夫归宁,出双入对的,实在没有单独把你喊过来的道理,只能干脆出去见你了。」

她一贯规行矩步,倒是鲜少有

这种躁动的时候,姑娘家的活气焕发出来,云湄看得可爱,想伸手抚抚她毛毛躁躁的鬓发,刚要开腔——

「你直接出去见不就是了,用不着找帽子。」

冷不丁,斜刺里横进来一声,也紧跟着一道「倏倏——」破空的尖锐动静。云湄循声转头,就见一劲装女子弓挽满月,正往不远处的稻草人身上射。触及她的目光,微抬了下巴,便算作打招呼了,乾净利落,没有多的繁琐见礼,眼睛一觑,又偏回去瞄准。

何冬涟有些嗫嚅,「可是,如果教祖父知道了的话……」

何冬越一脸的满不在乎,抬腕丶搭弓,又是利索的一箭激射,随口道:「嗨呀怕什麽,不是还有我呢麽?只要有你阿姐在,全都紧着我罚了,你有什麽好怕的呢。」

那脱弦而出的箭簇,挑着一点闪烁的寒光,呼啸破风。伴随着院子里丫鬟们迭起的惊呼声,裹挟着偌大的冲劲,将那稻草人扎得往後一仰,轰然倒在了地上。

何冬越却并不大满意的样子,百无聊赖地歪头瞧了瞧成果,只是啧了声,左右活动了下肩颈,随手把长弓抛在了墙上的挂钩里,兴致缺缺地说道:「这假模假式的,真没意思,还不如跟公主去秋獮。」

带着云湄进内院的那婆子,显然还肩负更重要的任务。她觑了何冬越一眼,很有些头疼的模样,半晌,才磨磨蹭蹭地挨过去,提醒道:「家主说了,那些教条一日没抄完,秋猎的名单上,便一日没有姑娘的名字。」

何冬越还是那副左耳进右耳出的劲头,挪了步子往云湄她们所在的八角亭里一坐,拈起茶点咬了一口,把长腿搭在藤椅上,偏过头看天上云卷云舒的流云,一面咀嚼,一面不以为意地道:「祖父哪年不是借这个事儿卡着我的?哪年最後又让我去了?既然抄不抄都一个结果,我才不要苦了自己的手呢。」

见那婆子杵在那儿还不走,她有些厌烦了,扭过头来提议说:「莫如直接跟往常一样抄竹条子来打我吧,挨两下我乐意,弄些文墨家伙,真不行,我得吐。」

那婆子见有云湄这个外人在,才敢借势去施压,结果何冬越根本不要这个脸子,到头来倒弄得她自己有些讪讪,冲云湄乾笑两下,悻悻然退下去了。

何冬越瞥了眼婆子的背影,浅浅哼了一声,「反正後头还有万贵妃的整寿呢,宪王最爱捯饬这些,错过秋獮也没什麽,寿筵上还有得一番游戏。」倒是没忘了妹妹,睃过来一眼,「你们去麽?小潋呢?要是想出去看看,贵妃娘娘的整寿是个好机会,那老不死的总不能这也拘着你,我让公主托人参他一本,看他至时候敢不放你吗?」

何冬涟听见「老不死的」几个字,眉心就是一跳,忙打圆场,请云湄吃细点,推了几盏点缀精致的小碟子到她跟前,转移话题道:「这是仙味楼的莲花酥,那是我自己做的蔷薇露饮子,知道姐姐不爱吃甜的,没多添料,都是原本风味。」

云湄脸上没什麽轻视之色,反倒很是新奇地瞄了何冬越两眼,这姑娘想干什麽干什麽,身上有股子自由劲儿,是她不曾拥有的。何大儒那老顽固,底下居然能教养出这麽匹野马,想想也是生怪。

手上倾倒,抿了一口香饮子,又是淡出鸟的风味。明湘看她不大受用地咬唇,及时暗地里乜了她一眼,云湄收到鞭策,只得收敛神色,夸道:「实在香,冬潋妹妹的手艺,自是没甚可挑的地方。」

暗自在喉腔里咂摸了几下,还是压根没味儿。心里沉吟着,这般清淡的日子,也不知什麽时候是个头。

倒是将盏子放回桌上时,手腕上蓦地传来琳琅声响,那是代表金山银山的美妙之音。

云湄的心境,一下子就舒坦了。

对面的姐妹两个都循声看过来,那金串掩在长长的衣袂里头,等闲看不见,倒是恰巧天边油云飘移,日光明灭,映在她腰间的环心真珠上,层层机括拧扭转动,晃漾出连串儿的炅炅光彩。

何冬涟眼睛发亮,不无钦羡地道:「羽州天元寺的那一场大庙会,许多稀世的宝物都被拿出来镇场子,声势浩大得都传到京城这头了。听说庙会上有一颗非卖的展品真珠,硬是被藻鉴公子天价拍走了,便是这个东西吧?」

小姑娘家对这类玩意儿根本不具备抵抗力,更别说是这样希贵的丶带有仙人开光色彩的传奇宝物。云湄见她蠢蠢欲动,摆明了是想摸摸看,於是便取下来,搁在了桌上,颔首说:「是呀。传说是百年前经过方外仙人点化,保长生久视丶同心长存。」

何冬越原本不大在乎这些饰品之属,但那物太过耀眼,比她前阵子打的宝石刀鞘还要闪亮千百倍,不由也手肘撑膝,凑过来觑着眼睛,避其光华地瞄了瞄。

她是常在外头野的,一些风言动向,比何冬涟要灵活,便道:「那藻鉴公子原本就是老多小姑娘的梦中情人,这下子宠妻的名头一传出来,好些贵女都羡慕坏了。」

云湄住在今阳,倒是不曾风闻这些,何冬越见她流露出几分疑惑,便多解释了几句——总而言之,他们才结亲没多久,便成了琴瑟相调丶惹人艳羡的一段美妙佳话。更别说两人自小还是青梅竹马,这层天定的色彩一经添加,愈发令那些春心萌动的才子佳人们神往了。

云湄做出聆听的样子,只是矜持地淡淡莞尔,随着话题推进,渐次长睫轻垂,脸上显出恰到好处丶但并不由衷的羞赧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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