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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页(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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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看见一条有大又粗的黑线绕在他的脖子上,就象他胳膊上纹着的刺青,可脖子上这条黑线不是纹身。它是由很多垂直交叉的黑线缝成的,是手术后缝合的线,是把他的脑袋重安装回他的身体上而缝的。

  &1dquo;很高兴认识你,赫科特。”他说,&1dquo;我叫乔治·斯托伯。”

  我大吃一惊,手象在梦里一般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我倒希望这是在做梦,但不是,这全都非常真实。车里的气味象是松香,但实际上是某种化合物,可能是甲醛。我意识到我和一个死人同车。野马车在历奇路上以每小时6o英里的度在白亮的月光下疾驶。路两边的树在风中狂舞着,不断地挤过来。乔治·斯托伯用他那空洞的眼睛微笑地看了看我,把我抬着的手压下,然后又集中注意力开车。在高中时我读过吸血鬼德古拉的故事,现在与书中相似的事生在我身上。死人开车都很快,这想法象口破钟在我脑中嘡嘡作响。

  不能让他知道我的心事,这念头也在我脑中嘡嘡作响。这虽无关紧要,但我就是不能松口,不能让他知道,不能,决不。我想起了那老头,他现在在哪里?他哥哥还好吗?他仍旧独行吗?也许他正开着旧道奇车在我们后面,耸着肩猫着腰握着方向盘猛扯他的疝带。他也是死人吗?可能不是,根据布朗姆·斯托克⑤的说法,死人开车都很快,但那老头的车从不过45英里。想着想着一阵神经质的笑从我喉咙深处涌出,但我忍住了。我一笑他就知道我的心事了。可他现在一定不知道,因为这只是我的心事而已。

  &1dquo;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婚礼。”他说。

  &1dquo;对,”我回答,&1dquo;每个人一生中至少应举行两次。”

  我双手叉在一起,紧紧抓着,指甲陷进指关节上的皮中,但却不感到痛。我只想着不能让他知道我的心事。森林从四周包围了我们,没有其他灯光,只有白亮的月光冷漠地照着。我不能让他知道我认为他是死人。但他不是鬼魂,这就可怕了,鬼魂不象他这样会停车载人。那他是什么东西呢?僵尸、食尸鬼、吸血鬼、或者都不是。&1dquo;对,兄弟,应举办两次,我的家人都是如此。”

  &1dquo;我的家人也是。”我平静地说,就象一个花了一整天搭车的人和车主商量付点车费的对话。我又接着说:”确实也没有什么比得上葬礼。”

  &1dquo;婚礼。”他温柔地说。借着车里仪表盘出的光,我看见他的脸腊白,一张在殡仪馆中未化妆的死尸的脸。那反戴的鸭舌帽里的东西更可怕,我想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我曾看到这样的消息:殡仪人员把死尸的头骨顶部锯掉,掏出脑物质,塞入经化学处理过的棉团以防止死尸的脸部可能凹陷下去。

  &1dquo;婚礼。”话从我麻木的双唇穿过,然后窃窃地笑了起来。&1dquo;我想说的就是婚礼。”

  &1dquo;我想我们总是在说我们想说的话。”他仍然带着微笑说。

  是的,弗洛伊德也早就相信这一点,我在《心理学1o1问》中读到。我怀疑这家伙对弗洛伊德的心理学知道很多。我想弗洛伊德学派的学者不会穿这样的无袖T恤和反戴鸭舌帽的,但他懂的够多了。而我居然说出了葬礼,天哪,我居然说出了葬礼。我不想让他知道我认为他是死人,而他不想让我知道他已明白了我认为他是死人。因此我不能让他知道我现他已明白了我认为他是死人。

  整个世界开始在我眼前摇晃打转,接着就天翻地覆。我一下失去了感觉,我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月亮的余影仍悬在黑暗的眼前,正变成绿色。

  &1dquo;你没事吧,兄弟。”他问道,他关切的声音却让我感到悚然。

  &1dquo;没事。”我睁开眼睛,眼前的景物又平静下来了。手背上被自己的指甲所抠的痛感此时真实而强烈,车里不只是松香空气清剂和化学药品的气味,也有泥土的气味。

  &1dquo;真的没事?”他问道。

  &1dquo;只是搭了很久的车有点累,有时我还会晕车。”我突然灵感迸,随口说个理由。&1dquo;你最好,我想你最好让我下车,呼吸鲜空气,我的胃就好很多。还有其他人会路过,我就&he11ip;&he11ip;”

  &1dquo;我可不能那么做,”他说,&1dquo;让你在这儿下车?绝不能在这里下车,再过一个小时可能才会有车经过,而他们还可能不载你。我应该载你,那句歌词怎么唱来着?&1squo;准时带我去教堂’对不?我绝不能让你在这儿下车,把车窗摇下来些,这样会好点。我也知道这里的气味不大好,我挂了个空气清剂在这儿,但一点屁用都没有。有些气味是比较难消除的。”

  我想伸手去摇车窗的摇柄,让鲜的空气进来,但手臂似乎没了力气。我只能双手紧握坐在那里,指甲抠进手背上的肉里。真是好笑,手臂肌肉没力,而手指却无法松弛,抓得紧紧的。

  &1dquo;就象有个故事。”他继续说:&1dquo;讲的是有个小孩用了75o元买了一辆卡迪拉克,你应该听过那故事,是吧?”

  &1dquo;是的,那是个流传很广的故事。”我动了动麻木的双唇,我实际没有听过这个故事,但握要完全装作听过的样子,因为我不想听他讲任何故事。我们前面的路象黑白电影里的画面一样,飞快地闪过去,闪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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