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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螳螂捕蝉(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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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任非焦虑地等待的第四天,监狱那边终于有了消息,梁炎东不知道用了什么神通广大的办法,竟然真的让狱方批准了他跟季思琪的一次“特别会见”

  为此,他下午特意请了两小时的假,去报社把季姑娘接上,俩人一起去了监狱。

  然而到了监狱,忐忑不安的季思琪被狱警领走跟梁炎东见面去了,为了这么俩小时跑东忙西操碎了心的任警官却被拦在了大门外。

  “你就等等吧,”

关洋拍着他的肩膀心有戚戚,“你倒是早跟我说这姑娘跟梁教授的关系啊。”

  任非看着女人纤细孱弱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被他面前的一道铁门完全隔绝,茫然地回过头,不太能理解关洋的深意,“什么关系?”

  “不是太懂你,这种事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关洋当个谈资似的随口说:“虽然这姑娘现在已为人妻,但既然曾经是梁炎东初恋的未婚妻,虽然没有什么法律意义上的联系,但梁炎东在狱外已经没有直近亲属了,他想见见季思琪在情理中也说得过去,何况前不久他刚立了功,这个优待还是可以申请的——你要早跟我说明白,我那天哪还会琢磨你们是不是要越狱……”

  “……啊?”

任非微微张着嘴,看着他面前一本正经的老同学,并不能理解梁炎东这样一个拙劣的瞎话是怎么在固若金汤的监狱中博取同情的,但他还是非常敬业地把瞎话磕磕绊绊地给圆了,“啊,未婚妻……是啊,嗯,未婚妻。”

  假的未婚妻被人领到了一间单独的会见室,终于在里面见到了自己素未谋面的便宜老公,毫无准备的小姑娘实在没办法get再见初恋,昔年种种悄然浮现眼前的怅然若失,局促地站在大门口,两手放在身前交握着,十指紧张地纠结到一起,面对站在旁边的监区长最简单的问,也没办法很有底气地回答。

  “你认识他吗?”

  “认……认识。”

  “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父亲以前的得意门生,算是我……师兄?”

  穆雪刚审视的目光从季思琪身上挪到等在会见室里的囚犯身上,梁炎东适时地在桌子后面弄的了点动静,用手势和眼神简单地表达了想要跟季思琪单独聊两句的意思。

  梁炎东虽然装哑巴,但实际上这时候嗓子也已经完全哑了。穆雪刚如今是摆明了公报私仇地故意给他下马威,别人打个像梁炎东和周志鹏那种程度的架,最多也就比关个36小时顶天儿了,而梁炎东被关在里边的时间足足比别人多了一倍。

  穆雪刚故意整他,禁闭室里靠近高高顶棚的唯一一扇筑着钢筋的小窗户都被从外面关上了,整整三天,久不见光禁闭室,狭窄憋闷的空间,除了送饭的时间外听不见半点动静,泛着霉味的沉郁气息几乎就要把人活生生的闷疯。

  也得亏梁炎东自己本身对心理学造诣颇高,在看不见听不见、仿佛时光行走都失去意义的封闭空间内能想办法给自己进行心理疏导,不然这么三天下来,他的失语症要弄假成真也不一定。

  饶是如此,他还是状态非常不好。就跟整个人刚被人从一场夜以继日的严酷审讯中捞出来似的,精神委顿颓靡的不行,下巴上冒出的凌乱青胡茬让他看上去平白老了好几岁似的,眼睛下面黑眼圈也乌青乌青的,脸色蜡黄嘴唇却泛着病态的白,这个蹲了三年监狱,身上气质也没完全跟这所监狱合二为一的男人,只在禁闭室待了三天,就把自己待成了一个外表看起来已经认罪伏法、放弃一切希望,窝在监狱行尸走肉般混吃等死,惶惶度日的普通重刑犯。

  穆雪刚对这样的梁炎东很满意,并安排他出了禁闭室的当天就跟季思琪见面。

  按穆监长的如意算盘,这时候是犯人们意志最薄弱的时候,梁炎东到底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兴许能露出点破绽来。

  这间单独的会见室有监听监控设备,虽然梁炎东不能说话,他写的什么东西在监控里也未必能看得清,但好歹季思琪的语言功能没问题,从她的回答里也多半能把梁炎东的字儿猜个八九不离十。

  所以穆雪刚也没多说什么,等季思琪进去了让人关了门,自己转头就去了监控室。

  会见室里,季思琪觉得只剩下自己的时候,面对这对面这个蓬头垢面的重刑犯,她已经找不到早前在各种报道里见过的男人冷峻帅气的影子了,他疲惫地坐在浇筑在地面的长桌后面,灰色的囚服胸前不知道是油渍还是汗渍,污了一片,他掐了掐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点,抬头看见对面的女孩在盯着他小心翼翼地观察,这才放下手来笑了一下,除开了手臂的遮挡,季思琪现这人的眼睛虽然爬满了红血丝,但是目光却很清明。

  “你……”

季思琪犹豫了一下,实在不知道跟他的谈话应该如何开始,最终目光落到他面前的那个记本上,想起来过来的时候任非跟她说的话,尴尬地找了个开头,“他们说……你已经不能说话了?”

  梁炎东这几年没遇上什么让他高兴的事,所以他很少会单纯没什么目的地对谁笑,如今他对季思琪扯起的嘴角有点僵硬,嘴唇也有点干裂,笑起来有点丝丝拉拉的疼,清晰透着疲惫的脸上表情却难得地柔和——对萧绍华的女儿跟对别人比起来的确是不一样的,他不会在刚一照面的时候就用审视的目光去判断她去算计她,即使千方百计要见季思琪一面的确是有目的的,但梁炎东却没有在这姑娘面前表现得急切。

  与那种始终把握着谈话的节奏、为了要看准时机一击致命前的蛰伏不同,硬要形容的话,梁炎东现在的状态,有点像上了年纪的大叔时隔多年再见到已经长大成人的小亲戚的感觉。

  他点点头,在记本上写了一句:以前总听老师提起你,印象里,你应该还是个小女孩。

  季思琪拿过他的记本看了看,也轻轻地笑了一下,“那都多少年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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