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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鹭川沉声道:“医生说先要确定他脑外伤恢复情况,如果脑外伤已经愈合了,遗留记忆障碍的治疗就是个缓慢长期的过程。”
明思彦露出担心的神色,问得小心翼翼:“会恢复不了吗?”
明鹭川沉默一会儿,说:“不排除。”
明思彦叹了口气看向夏文南。
夏文南却在怔,他之前也听林抒秋谈过他的病情,林抒秋的态度是比较正面积极的,认为他的记忆可以通过药物和康复治疗恢复,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他的记忆可能恢复不了了。
那一瞬间,夏文南并没有迫切要恢复记忆的愿望。他记忆停留在大二,二十岁的青春大概是人生最美好的一段岁月,他不知道自己在接下来的六年经历了什么,为什么那么早结婚,又为什么会和一个a1pha结婚,这些在他二十岁那年都是难以想象,也害怕去面对的。
可是这些事情并不是不去想就可以不去面对的。人生是一条单行道,已经走下去就没有办法回头。他不可能回去继续读大学,他也没有了爷爷,所以即使再不愿意,他也必须面对和担负起接下来的人生。
他只是茫然而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恢复了记忆会怎么样,也不知道如果永远不能恢复记忆,他又要如何生存下去。
明思彦在病床旁边问候了他几句。
他漫不经心地随口答着,回过神来甚至不知道明思彦问的是什么。
明思彦清秀的眉头微微蹙起。他有一双和明鹭川相似的眼睛,但是脸型五官明显是属于omega的清丽美好,像一件釉色通透的温润瓷器。
他站了一会儿,说:“文南需要休息,我还是先走了。”
明鹭川站在旁边不说话。
明思彦转过头,对明鹭川说:“爸爸本来要来的,昨天晚上感冒了,害怕来医院探病不合适。”
明鹭川睫毛微垂,点了点头。
明思彦又对夏文南说:“文南你好好休息,过几天爸爸来看你。”
夏文南不认识他口中的爸爸。但是夏文南自己的爸爸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明思彦所说的爸爸,总不能是他的爸爸,而该是明鹭川的爸爸。他心情乱糟糟的,无心应酬明思彦,只点了点头。
明思彦转身离开病房。
他转身的瞬间,夏文南注意到他后颈有一处纹身,纹的是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位置正是腺体的所在。
明鹭川走过去为他开门,明思彦站在病房门口,又和明鹭川说了几句话才离开。
夏文南躺在病床上伸手细细摸索,这回终于找到了升降按钮,将病床上半抬起来。他的身体跟着被托起来,仰靠着看明鹭川。
明鹭川回来床边,伸手要掀他被子。
夏文南吓一跳,抓住了明鹭川的手,问:“干什么?”
明鹭川的语气微微有些不耐烦:“你不起床?”
夏文南连忙说道:“我自己会起。”
明鹭川甩开了他的手,“随你。”
上午,夏文南又做了两项检查。今天明鹭川没有走,一直在医院里陪着他。
做完检查,夏文南跟着明鹭川去了医生办公室,见到那天他刚醒来时为他做检查的中年医生。
医生拿了他影像学检查的图片和病历,给他们解释夏文南目前的病情。夏文南是车祸导致的闭合性颅脑损伤,入院检查有轻微的出血,经过几天治疗已经完全吸收了,目前恢复状况良好。可是他的记忆障碍考虑是脑外伤后综合征,这需要一个漫长的康复过程。
夏文南在医院里住得实在难受了,他问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医生回答道:“你外伤恢复情况很好,其实现在都可以准备出院了。”
夏文南下意识看了一眼明鹭川。
明鹭川微微往后靠在椅背上,面色有些阴沉,说:“可他什么都记不起来。”
医生双手交握着放在办公桌的桌面上,轻叹一口气,说道:“明先生,就算夏先生继续住院治疗,我们也没有办法保证恢复他的记忆。”
“难道以后都没有办法恢复了?”
医生说:“可能需要一个过程,如果顺利的话,也许三个月之内就能恢复。”
没有人问如果不顺利会怎么样。
明鹭川的脸色很不好看。
夏文南这时说道:“我想出院。”
医生转向夏文南:“夏先生,就算你出院了还是要定期回来复查,服药的同时进行康复治疗疗程。”
夏文南点点头。
医生说:“那这样吧,我今天就让他们替你安排好,准备明天出院。”
说完,他看向明鹭川等待他的意见。
明鹭川嘴角绷紧了,片刻后抬眼说道:“好。”
那天晚上,明鹭川仍是留在医院过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天就要出院,夏文南有些兴奋反而睡不着,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深夜整个人还是清醒的,干脆掀开被子轻轻下了床。
他踩着拖鞋刚离开床边,就听到安静的房间里响起明鹭川沉闷的声音:“去哪儿?”
夏文南吓一跳,停下来转回头去,“我睡不着起来走走。”
他是想要出去外面走走的,这时候外面走廊还亮着灯光,护士站也还有夜班护士。
黑暗中明鹭川的轮廓坐在桌边,像是在看着他:“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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