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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天怨气迎面袭来,站在阵的叶尽逐当其冲,可眼见剑阵将成,他分不出手来,只能将气神调出来凝在身前,企图硬碰硬地扛下这一击。
不行!这怨太重,会侵蚀气神!
秦念久眼神倏戾,电光石火间伸手拉过叶尽逐,将他甩到了身后,自己则挪步站上了阵的位置,替他生生受下了袭来的怨气。
到底是凡人血肉作皮,即使内里全是用怨煞之气撑作的筋骨,两股怨气相撞,他不免还是往后退了半步,喷出了一口的鲜血。
缺了一角动作,组了一半的剑阵凝在空中,光芒隐隐有倒转减退之势,秦念久一擦唇边血迹,想也没想地以没受伤的右手抬起黑伞,灵活地接上了画,点、划、捺、勾——
一击不成,破道又是一声长长呼啸,遍身翻涌着的怨气一炸,铺天袭来的气压将缠着它的谈傅二人生生逼退了几寸,自己则卡着这几寸的空隙站到了阵前,露着骨茬的五指破空横截一划,竟不费吹灰之力便精准地破了封阵的阵骨!
法阵被破,一股似能拆骨的极强斥力自阵心嘭声炸开,还不等反噬到正站在四方阵脚处的设阵人身上,傅断水便及时回身护住了破阵后被震伤心魄的少年们,不由分说地将他们推出了金钟所罩着的范围之外,又全然不顾他们口中的呼喊,抬手设下了一道禁制,将他们强硬地阻隔在了外面。谈风月亦扶住了秦念久,抬手捂住了他肩上裂开的伤口。
不过一具没了心智的行尸走肉,怎会能看得穿封阵?!秦念久难以置信地看着破道,又扭头看向谈风月,“它怎么会这么厉害?!”
谈风月适才与那大煞对战了半夜,接连又遇上破道这么个难缠的角色,如玉的鼻尖都透出了点红,显然也有顶不住了,一开口却还是惯常的冷嘲,“不然这僵尸王换你来当?”
秦念久没有跟他斗嘴的心思,不信邪地一蘸肩头流出的鲜血,连画了数张符箓甩向破道,却都犹如泥牛入江海,没能掀起半点涟漪。
僵尸本就是靠着心中一口执怨撑起的形体,半属人半属鬼,阴司不收,天地不容,若想将其除去,只有直接将它的肉身毁灭这一个法子——可是术法咒诀皆是无用;可是难以抵御这驱不散的毒瘴;可是武器根本没办法近它的身;可是——
可是不能不打。
该死的!
隐隐有些松动不稳的金钟之内,毒瘴蔽天,怨气横生。一人提黑伞,一人持长剑,一人执银扇,一齐朝破道奔袭而去。
第二十二章
“大师兄!”
……
叶云停在近处寻了棵被瘴气蚀断的老树,将两个已陷入昏迷的同伴安置在树墩旁,又急着回身去拉自己那个半点不省心的哥哥,“别闹了,快去调息!”
“大师兄!大师兄!”
叶尽逐那张娃娃脸上此刻写满了盛怒,正拿脚猛踹面前纹丝不动的金钟,“放我们进去!”
他一把甩开叶云停,越踹越用力,终因体力不支而气息紊乱地跌跪在了地上,却仍恨恨地拿拳头猛锤钟面,“傅断水你大爷的!放我们进去啊……”
金钟当然不会给他任何回应,只严丝合缝地卡在地上,沉默地矗立在山巅,尽职尽责地隔绝住了钟内的一切声响与气息。
“……别闹了,”
叶云停低低一叹,上前把他拉到了一旁,“我们留在里面也是添乱,大师兄还得分心护着我们……”
叶尽逐何尝不知道是如此,但他就是气不过。遇见邪煞难道不就应该上去战斗、去拼杀么?一遇险境就将他们抛出来算什么?!
还有那在危急关头护了自己一把的废物邪修——他那么废物,万一就这么死了,他的人情要怎么去还?!盼着逢年过节给他烧纸吗?!还是晚上等着他托梦啊?!
“相信大师兄的决断吧。”
叶云停仗着手劲大,硬按他在树墩旁坐下,半哄骗半认真地道:“我看那两个邪——咳,那两位仙君也不似等闲之辈,有他们二人相助,定能顺利将破道降服。我看啊,说不定此刻已经在收尾了呢……”
叶尽逐死盯着那沉默的金钟,不安分地挣扎了几番,又终是拧不过弟弟的手劲,只能气闷无比地冷哼一声,将腿扳起来一盘,闭上眼调起了内息。
……
只可惜事与愿违,金钟之内的情况别说是收尾了——说是破道快将他们三人给收尾了还差不多。
修仙道者,所用的无非是些术法咒诀与剑招,而破道所操纵的毒瘴却正好将其克得死死的。术法无用,剑招被拆,剩下的不就只是一个个人肉沙包了么。
鲜血似汗水一般自额际落下来,滑过眼角,浸湿了面上的黑纱,仿佛那噙着血泪的魂体现了本相。秦念久左手软软地垂着,右手艰难地持伞挡下了直击面门的爪刺,整个人被迫往后退了数寸,双脚在地上拖出两道深深辄痕,又蓄力反将破道一推,试图让它撞上谈风月袭来的剑尖,却见破道下盘倏然用力,腰身侧拧,避开了身后偷袭的长剑。
不仅如此,它顺势一垂手,紧扣住了谈风月的手腕,便借力打力地将那剑往斜一送,格开了傅断水挥来的一记劈砍,自己则在这乱招之中急流勇退到了一旁,张嘴一吐又是千万能化怨气的活蛆。
“……”
秦念久已经无力再表现出吃惊了,“……会破阵,会拆招,会攻防,这到底是具僵尸还是位仙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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