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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看到张恕过来,声音压的低低的跟他商量要下水捞鱼,张恕断然拒绝“不行!回去如何跟孟伯伯交待?!”
看样子根本没的商量,悠然瞪他一眼,自顾自气哼哼的钓鱼,却是半天一条鱼也钓不上来。
张恕耐心的哄劝“五妹妹,哥哥我长这么大,都还从来没有下水捞过鱼呢,五妹妹这么娇贵的小姑娘,就更加不能了。”
安宁在旁听的撇嘴,扭头看了一眼,悠然气鼓鼓的坐着,小脸绷的紧紧的,阳光下她湖蓝色锦缎褙子明亮鲜艳,衬着她的肌肤如玉般晶莹,竟然是半透明的。
安宁愉快的笑了,她歪着头,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孟五姑娘,刚才我姐姐请教你的问题,你都没有答复她呢。”
安静唬了一跳,要是让父亲兄长知道她对客人这么难,可不是玩的!她对安宁使着眼色,安宁视若不见,继续甜甜的对悠然笑着,等着悠然的回答。
张恕见有人打岔,赶忙接上,“哦?什么问题啊?”
安骥手握渔杆,也闲闲的问道“是啊,我好像还听见什么顾左右而言他,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呢?”
悠然自顾自的生气,也不理人。安宁眼光闪了闪,说“姐姐请教孟五姑娘一个问题,孟五姑娘没有答复呢。姐姐问的是,本朝律法,若妻生有嫡子,则庶出子女一律充作奴仆,不知孟五姑娘以为此律法如何?
安骥和张恕尽皆愕然,明明知道悠然是庶出,问这样的问题,这这这,也太无礼了些!更何况,旁边还坐着一个张并。张恕沉下脸,“安姑娘请慎言!”
安骥怒斥道“胡说些什么!”
安静这时倒光棍起来,昂头道“律法确是如此,我没有说错!”
安骥气的手脚冰冷,回头想对张并解释些什么,却见张并依旧专心致致的钓鱼,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悠然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本朝律法十分宽厚。我天朝一向称妃妾所出之子为庶孽,庶孽的地位低于嫡子,也仅仅是低于嫡子,并不类于奴仆,天朝史上只有五胡乱华的那一段,嫡子曾把庶子当作奴仆使,却被后人批评的很厉害,不兄不悌,不足效仿。若像外邦的高丽王朝,贵族与良民出身的妾侍良妾所生的“庶子”
、“庶女”
为中人,贵族与贱民出身的妾侍贱妾所出的“孽子”
、“孽女”
为贱民,本朝律法可没有规定庶出子女为奴籍,说到底,天朝是从父法,嫡子女也好,庶子女也好,社会地位都和父亲属于同一阶层。”
众人静默了一会儿,安宁见悠然神色平静,丝毫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难堪难受,而张恕看她的目光更加关切,心有不甘,轻笑一声,柔声道,“依孟五姑娘这么说,庶出子女不入奴籍,就不是奴仆了?那律法规定充作奴仆岂不是没道理了?”
悠然死死的看了安宁两眼,这安三姑娘真是奇怪,安伯伯为人不拘小节,但极正派,安伯伯家里并无庶子庶女!这安宁是抽什么疯呢?
悠然微笑道,“充作奴仆?充作谁的奴仆?若说充作生父嫡母的奴仆,这还用说吗?谁家的子女不是父母的奴仆,除了服从之外还要孝顺。安姑娘出身世家大族,知书达礼,请问安姑娘,当今圣上可是明君?”
安宁愣了愣,这怎么扯到圣上是不是明君了?忙道“当今圣上自然是明君。”
谁敢说不是,谁也不敢说不是。
“今年元旦大朝会上,圣上一手拉着太子,一手拉着吴王,命他们兄弟二人日后定要相亲相爱,互相扶持,太子生母是皇后,吴王生母是秦贵妃,一个是嫡出一个是庶出,请问安姑娘,是依圣上所言他们应该相亲相爱互相扶持呢,还是嫡待庶为奴?”
悠然虚心请教着。
“自然是依圣上所言。”
安宁一点也不敢怠慢。“看来安姑娘也同意,异母兄弟之间应该相亲相爱互相扶持了?那又何来奴仆之说。”
悠然微笑着说完,继续钓鱼。
安骥的眼光好像要杀人一般凌厉,安静、安宁在兄长的目光威摄下败下阵来,低头不语。
张恕心中歉疚,他见安宁笑盈盈的开口,实在料不到会问出这么令悠然和张并尴尬的问题,抱歉的看看张并,又抱歉的看看悠然,不知所措,半晌,憋出一句“五妹妹,下河捞鱼真真是不行的,要不哥哥带你上树掏鸟窝?”
悠然放下渔杆,大声道“好!”
眼中兴奋喜悦的光芒令张恕也心生欢喜,两人站起来,吩咐跟着的人准备上山林去。张并放下渔杆,客气的对安骥说“安兄陪两位世妹钓鱼吧,我和唯恕带五姑娘上山林去。”
安骥紧忙应了,看三人渐渐走远,狠狠瞪了两个妹妹一眼,见旁边仆妇众多,也不能开口训斥,只能回去再说了。
张恕一路走一路哄劝悠然,自告奋勇把五妹妹带出来,本来是让她好好玩,结果安家姐妹弄了这么一出,白白让她不开心一场,又实在不能答应她下河捞鱼去,上树,应该还行吧,以前在广州也带他上过树,孟伯伯也没反对。
悠然笑吟吟的说“唯恕哥哥,我没事,你不用哄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张恕笑话她“什么不是小孩子?你就和阿憇一样,全是长不大的孩子。”
“那是因为有人疼爱有人宠着,若没有,早成大人了。”
悠然不以为意的说。
“五妹妹穿的这么漂亮,怎么爬树呢?”
张恕突然想到一个技术问题。“要不回去换衣服吧。”
一直沉默的张并缓缓的开口,“不必。”
张恕疑惑的看看张并,“兄长?”
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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